【黎明之前】【粮食/隐谭刘】冬雪

写文真是不进则退,我咋看咋别扭咋写咋不顺- -人称不顺,台词不顺,句子衔接啥的统统不顺……丢一份如果谁有耐心看了给意见我会改ORZ,如果没啥意见我自己看着改反正最迟明后就丢出去完成任务ORZ。

冬雪

1958年冬,莫斯科。

这里的冬天总是有雪。雪花飞扬时往往不觉寒冷,待雪融化了才顿觉冻气逼人。

刘新杰望着窗外,大片的雪花正扑簌扑簌落下,巨大的灰色建筑,花园里的常绿植物,匆匆行走的路人,露天世界里的所有景物都逐渐披上了单色的白衣。每到这种天气,他就格外贪恋这个小酒馆里明亮的临街大窗、砖头砌成的老式壁炉,还有那些跳跃闪烁着,“啪啦啪啦”就能让室内温暖起来的小火苗。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他喝下一口酒,被雪景挑起了兴致,随口就吟起诗来。

“呦,挺潇洒,一个人在这儿偷懒呢?”

一个身穿黑色大衣,脖子上绕着黑色围巾的男人推门进来,径直走向刘新杰。

“老K。”

他笑了,示意侍者再拿来一个酒杯,然后亲自倒满酒:“坐。”

“你不说我也得坐。”

老K落座后拿过了酒瓶子看:“还是这酒,这么多年你也不腻?”

这话引得刘新杰嗤嗤地笑,说:“它都陪我多少年了,我就算腻了你,也不会腻了它。”

“我路过,顺便进来看你一眼。”

老K声明自己的出现是一种偶然,但他似乎很想伸手去掐刘新杰的脸,犹豫了一下,没掐,手拐个弯摸进了怀里,从大衣内兜里掏出一封信来。

“我还以为你摸枪呢。”

刘新杰依旧笑着,笑意偶尔停顿一下,声音里的恶趣味就会变的更加浓重:“什么时候改当信差了?”

老K喝下杯中酒,一脸平静地望着他:“情书,拆不拆随你。”然后起身走人,临走时好像不甘心,又飞速抬手摸了一把刘新杰的脸。

“保养得不错,可也是半个老头了。你嫂子交代的任务,我出差期间还超额完成了。”

“滚吧你。”

刘新杰站起来想伸手勾人下巴,扳回一城,不过手没够到,只好冲着老K的背影挥挥手:“谢谢你绕了那么远路过。”

身侧的玻璃“咚咚”地响,是老K站在外面边敲边唠叨:“你也该找人结婚了。”

看他抓起酒瓶作势要砸,他就马上小跑着拐过街角消失了。

酒馆的侍者瞪大眼睛看着刘新杰的夸张动作,似乎非常警惕。他只好冲人笑的一脸乖巧,还比了个口型,俄语的。

“开玩笑。”

信就放在桌上。刘新杰看看信封上的署名,想了想,应该是秘书处负责接待会议的那个俄罗斯姑娘。芳龄23,金发碧眼,腰细腿长……他脑海里像过电影一般地放资料。

没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如果有,老K也不会贸然送信。难道真是拉亲扮月老来的?

他拆了信,一行娟秀的花式俄文映入眼帘:

“您是一个神秘英俊的东方男人。我认为您很聪明,可是您大概不知道,我已经爱慕您许久了……”

这也太年轻了,20几岁真是一个可怕的年纪。并且,自己的同志们也真公私兼顾,居然连洋妞的媒都敢说上门,就不怕他后院起火?

那个晚上,刘新杰回到自己在莫斯科的寓所,躺在大床上,他又做梦了。

梦里是白茫茫的雪地,中间有个湖,湖面都结冰了。他和老谭两个人肩并肩一起走,踏着雪,绕着湖,后来就干脆走到了厚厚的冰层上。然后一不小心滑到了,不知是谁拉倒谁的,反正最后一起躺着,隔着毛呢大衣,后背也还是透过冰的温度,惊心的凉。

后来被冻的一哆嗦,老谭似乎就想握他的手,他也要伸手去抓老谭。结果活见鬼了,两个人离那么近,手没握到,冰塌了。他们都掉进冰冷刺骨的湖水里,再沉到黑漆漆的湖底,快要冻僵,不能呼吸。

刘新杰在黑暗里慢慢睁开眼睛,人醒了。噩梦之后,多年未曾消失的头痛如约而至,他躺在温暖的被子里,缓缓地,又闭上眼睛。

真是老了。是不是因为曾掉进冰窟窿太多次,结果在梦里也不会惊慌失措,连惊醒都少有了?

不过,老谭,你最后交代的事,我可都办好了啊。

他给水手的墓碑上刻了字。在国内的时候,每年都回去那里看看。

他闭着眼睛笑了,忍受着那种熟悉的细碎的疼痛的折磨,开始强迫自己想一些好事。就比如,他和老谭其实没掉进冰窟窿。

他和老谭一起在黄埔。他们是同窗,是手足。那天下着大雪,老谭叫他出来,却又不愿意开口说话,两人之间的静默持续了很久。弄得他以为他要说什么呢,憋成这样,差点就要先开口打岔了。

最后老谭还是说了,是婚讯。

他说:“我和怡君要结婚了。你得来喝喜酒。”

他说:“那当然,我还得给你备份礼,恭喜恭喜。”

这些话说完了,那些没说出来的东西就消失了。他觉得他们应该曾经有过什么的,可是那些东西就像雪花一样落在毛呢大衣上,转眼就融化不见了。

快到仿佛连短暂的湿润也不曾有过。

然后剩下什么?

剩了他忐忑不安的期待落空,剩了没得到就也没失去。

刘新杰从此收敛了一些玩世不恭,开始变得淡定从容。

后来他和老谭在雪地里走了一圈又一圈,肩并着肩。他们絮絮叨叨的聊着,话题都是对以后生活的畅想。谈完了天下大事就谈琐事,他收获颇丰,得到了老谭的允诺,即使新婚,家里的门也永远敞开着,他随时都可去打扰蹭饭。

那时他松了一口气。他想,老谭还不知道他已经给自己选了信仰,和他不一样的信仰。

而老谭选了结婚,所以他们以后终于不用为了彼此为难,这也好。

只不过,在老谭婚后的一段时间,他从来也没有去叨扰过新婚夫妇,他识趣。直到孩子出生,他才又开始出入那个三口之家,因为爱听一个稚嫩的童音叫自己:“叔叔。”

也是从那时起,他开始习惯一个人待着,开始独自享受酒的凛冽香醇,用酒精来麻醉,松弛,取悦自己。

这种沉迷一直保持至今。

喝的太多也不好。

刘新杰往被子里缩了缩,揉揉头。他随时喝酒的习惯有时会让人对他敬而远之,尤其是女人。

但是有一个,最特别。她似乎从来没有反感过这一点,就好像她本不该喜欢在八局工作的他,却也喜欢了。

顾晔佳。

他们彼此喜欢。

刘新杰揪住被子,头痛之外又有一丝难过慢慢缠绕上来。想起她,他还是会难过。

自己总是很想保护她。

他喜欢看她平和愉悦的笑容。他想,她这样的女人应该可以很安全的生活,从事一个喜欢的职业,她能在安定的新时代里成为一个好老师,教出的学生桃李满天下。

顾晔佳给他的感觉,就好似他对国家未来的模糊想象。

可是他们之间最动情的时刻,就是最危险的时刻。那时她搂住他的肩膀,泪水汹涌,没发出一点声音但哭的那么厉害。

然后他就永远地失去她了。

窗外飘了一夜的雪花,天明时渐渐停了。

到了起床时间,顶着蓬乱的头发,刘新杰拉开窗帘,看着清晨的大街忽然变得很热闹,正有越来越多的人拿着笤帚,出门扫雪。

屋内的电话响了。他接起来,和话筒那边说了几句关于天气好坏,无关痛痒的话,挂断后就也穿戴整齐,准备出门。

他要回去了。

回去那个他曾经一直的依赖,和想要小心翼翼的守护,都消失不见的地方。

拉开门走出去的一瞬,刘新杰停下脚步,回头,看屋里熟悉的陈设。又一个他经历过,生活过,战斗过的地方,即将变成回忆。

关于这里的一切,会像以前一样,被他锁在记忆深处,或许这一生都不会再启用。又或许,它们会在某个夜深人静的时刻,随酒精带来的懈怠,偷偷溜出来。

可不管怎样,它们过去了,就不会再重来一次。

回顾过往,他想,以前遗憾吗?

有点吧。

活在今日,他笑,现在幸福吗?

也许吧。

“撒由那拉。”

刘新杰回国两年后,中苏关系逐渐恶化,后来十多年里中国处于内忧外患的动荡年代,直到70年代末,再次迎来平稳安定,步入高速发展的阶段。

他始终工作在反特一线,并在历次运动中未被波及,直至退休。

老K经历了几起几落后,最终也有惊无险,家庭团圆。

两个老头闲时常在一起感悟人生,把酒言欢。其中一个老头的老太婆会炸双人份的花生米给他们下酒吃。

某次老K酒后吐真言,当面评说刘新杰此人,道:“你就是个孤独的影子。影子没牵挂,没弱点。只有亲人在心里,没有爱人在身边。”

刘新杰听了,不赞同,不反驳,他只是抬头望天,似乎等什么,一边还嗤嗤地笑:

“六月飞雪啊?”

END

桂鼠发表于22:55 星期四大纲评论0阅读5暂时不能编辑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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