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国学”如何定义,学术界至今争论不休,我所理解与认知,现代国学起源可追溯到1840年鸦片战争。
鸦片战争是经济战争,而不是政治战争,工业革命使西方新兴工业化国家对生产资料的需求暴增,而受国土资源的局限又制约了其生产力发展。于是,新兴工业化国家迫切需要一种基于全球化的经济模式,而清政府奉行的闭关锁国的保守主义治国方略,对外向型经济抵触的,排斥的。开放是一种进步的必然,如果不被内需拉动,就必然被外力胁迫。
于是,西方工业革命造就坚船利炮轰开中国大门,清政府在异族刺刀的逼迫下敞开国门。创新、开放,与以儒家思想主导的保守主义治国方略产生激烈碰撞,西风东渐,新思想新观念不断冲击着淤积沉淀了千年的中华文明,于是有志之士提出“师夷人之长以制夷”,希望通过学习借鉴西方工业文明的成果来对抗文明入侵。在此过程中,有人将西方学术思想统称为“西学”,与其相对应,就出现了“中学”一词,这也是中国近代史对“国学”的第一次定位。
想我泱泱大国,祖宗文明浩如烟海,堂堂“国学”却以西方学术来命名,确乎是有失颜面的,于是有人提出以“国故”来定位国学。所谓国故,就是祖宗遗留下的,曾经存在过的文明沉淀。问题是国故一词过于笼统,自上古以来中华文明历经千年,不免泥沙俱下,良莠不齐,有精华就必有糟粕,如何来区分何为精华何为糟粕呢?
于是学术界提出第三个阶段的认知,将中华文明划分为国故与国粹,优秀的精华的称之为国粹,陈腐的糟粕的称之为国故,如今称为国粹的京剧不过百年历史而已,远远不能涵盖中华文明之万一。国粹一词,好则好矣,却依旧失之笼统,围绕何为“国粹”,何为“正统”,如何甄别界定国故与国粹的内容,从政治界、学术界与民间争论不休,百家言论之争甚嚣尘上,无法达成理论共识。
解放之后,学术界依旧对“国学”含糊模糊,限于当时国力衰微,政治运动频繁,饿着肚子争论学术问题毫无意义,于是传统文化被搁置冷落。这一阶段,有人提出“国术”一词,将中华文明,包括黄河流域,长江流域,中华文明圈内各少数民族文化学术纳入视野,扩大了国学的外延,也使正统国学之争陷入泥潭。
近现代,西方汉学兴起。所谓汉学,就是西方研究中华文字、语言、文化、习俗的一门显学。史学界有“宋以后再无大汉论”,意思是宋朝被元所灭,而元乃外族入侵,发源自西周时期的正统汉文化脉络就此断裂。明朝虽为汉人统治,却沿袭了元朝礼制,几百年时间,汉文化破碎飘零,及至清军入关,又遭一轮外族践踏蹂躏,至此奄奄一息。直到新中国建国之后,有心重建而无力回天,当时国内文化研究陷入低潮,学术界一时间哀鸿遍野,西方汉学甚至鼓吹“中国大陆无国学论”,认为中华文明正统在当下中国之外的韩国、日本及台湾。
进入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国民文化文明逐渐自醒而恢复自信,对中华文明重新审视与梳理,依据《大学》中“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提出国学定义乃“治国平天下之学”,拨云见日,正本清源,让中华国学从此进入全新高度。
中华国学,是以儒家思想为根脉,以百家学说为枝干,以中华各民族文明为花叶的一株大树。自此,中华国学有了字正腔圆,扬眉吐气的精准定义,摧枯拉朽,涤荡尘埃,重现我中华文明之正大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