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2016年11月的第二个周末,早上7点,我从温暖的被窝醒来,用600度的近视看着阳台上模糊的阳光——又是平凡生命里平凡的一天。
不知道是不是大部分人都会有如我一样的感觉:好像越是长大越对于生日这件事情看得很淡。就像在这个月份的早些时候,我就知道自己的生日临近,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总是懒得去翻看日历确认准确的时期,直到三天前,才终于第一次打开日历,才知道是在今天。
谈到生日,总是免不了会在心里有些矫情地回顾刚刚过去这一个年岁,感慨白云苍狗白驹过隙,或许想得更远,十八岁,十二岁,七岁,五岁抑或更早。
而我沿着时间的河岸溯流而上,首先出现在脑海之中的,却是儿时就读的第一所学校。那是一所简陋至极的乡村小学,操场边有一棵大到需要两个人合抱的梧桐树,泥泞的沙土马路对面有两口人工凿出来的水井,名义上的围墙只是一片荆棘围起来的篱笆,校舍是两层楼的简易平房,经年失修,一到下雨天就会滴滴答答的漏雨。
那个时候,一年级到三年级在一楼,四年级到六年级在二楼,小小的我总是爱跑到一楼的楼梯口,,巴巴的望着那些上上下下的高年级学生很是羡慕,希望自己能快快长大然后可以到楼上去念书。渴望长大的心情大概就是在那个时候萌芽的吧。
终于,等我长大到有资格到楼上去念书的时候,却因为某些原因转校了。
很多年后的高中,重逢当时的伙伴,我记得她家住在离学校不远的地方,聊及过往,不免会提及阔别多年的母校。
“校舍已经坍塌了,现在成了一片菜地。”她说得云淡风轻。
彼时我趴在锈蚀的栏杆上看着绿茵茵的足球场上来回奔跑的男孩们,想起那棵梧桐树下坑洼不平的操场和风干的木头做的旗杆,心中怅然若失。
转学、升学、高考。我终于一年一年,一步一步来到今天。
一年前,我曾无意向母亲表白,自己不想过20岁的生日,结果不出意料的招来一顿训诫,我明白作为一个母亲所在意的忌讳,只是母亲不懂得我的心情。也许她是懂得的,当她也和今天的我面临同样的二十岁的关卡的时候,当她也和我一样面对未来茫然无知惶惑恐惧的时候,我想她是懂得的。
我突然意识到,母亲也是年轻过的,只是春秋流转,岁月无情,她已然忘却那时候的自己,也自然忘记了那种属于青春的不可言说的心情。我也意识到,终有一天,我也将往来于仓促的人群当中,过着朝九晚五,不知情怀为何物的日子。
这是我所不愿意的。
二十岁,真的是一个人生很重要的节点。二十岁之前,我们无忧无虑,肆意享受大把可以挥霍的时光,但是在接下来的短短十年之内,我们开始从父母手中接过世俗的传接棒,完成成家立业,结婚生子的任务。
这是我所不愿意的。
我曾经想过,在还能够素面朝天的年纪,绝不施以粉黛。但即使是这样倔强顽固的我,也开始越来越招架不住来自各个方向的声音。
这是我所不愿意的,然而我竟无能为力。
我想,上帝已经提起他的画笔,准备在我的心上描摹世间百态了。
赵翔在歌里唱,“过了二十,就全部忘记。”
顾城在诗里说,“现在树枝细着,风中摇摇,二十岁的我们,都不见了。”
也许事情本不必如此悲观,二十岁之前的我们不会忘记,走过故乡的田埂追逐过的红色蜻蜓,驻足过的每一张画满涂鸦的课桌,懵懂年少不知所谓的爱过的每一个人。二十岁以后的我们依然存在,虽然未来茫然不可预知,但至少还值得我们期待。
阿信在新专辑里唱,“忘了要长大,忘了要变老,忘了时间有脚。”已经远去和正在远去的日子,每一个看似无聊的当下,似乎总是被我们有意无意的忽略掉。“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等到意识的触角终于触碰到现实的棱角,也许我们才会恍然领悟,剩下的人生,我们真正需要“好好的生活,好好的变老,好好假装我已经把你忘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