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果认识从前的我,也许你会原谅现在的我。”————张爱玲《倾城之恋》
最近又看了一遍张爱玲的短篇小说《倾城之恋》,很多人都说只有经历过一些事,人到中年才能读懂张爱玲。这个观点很认同,拿《倾城之恋》来说,里面撩人和欲擒故纵的情节,犹如行军打仗时用《孙子兵法》来排兵布阵。而小说结尾大团圆的结局,也充满了荒凉,真正意义上解读了婚姻是彼此各取所需,白流苏用结婚保障了安稳的生活,范柳原也在灾难的生死边缘,选择了平实的生活。
很世俗的故事:家世落败的名门淑女白流苏,经历了一次失败的婚姻,身无分文,在亲戚间备受冷嘲热讽,看尽世态炎凉。偶然认识了多金潇洒的单身汉范柳原,便拿自己当做赌注,远赴香港,博取范柳原的爱情,要争取一个合法的婚姻地位。而花花公子范柳原有钱有时间,他想要白柳苏做他的情人,却不许下一个承诺,随时准备着逃避责任。两个人在香港的浅水湾饭店上演了你来我往,欲擒故纵的戏码。最终白柳苏屈服了,做了情人,而当范柳原准备远赴英国的时候,爆发了太平洋战争,香港沦陷了,在生死边缘,他们选择了过平实的婚姻生活。
小说中有一句很经典的话“你如果认识从前的我,也许你会原谅现在的我。”从前的我有着刻骨铭心,有着不堪回首,所以现在的我怀疑多过相信,现实多过浪漫。我不要那远在天上看不见的世界,只愿抓住身旁这看得见的世界。我很喜欢改编自小说的的电视剧版《倾城之恋》,交代了白流苏和范柳原的前世今生,长达36集的电视剧,男女主角在第18集才相遇。前面的剧集都在阐释从前的我,从前的我和你无关,却又无比的相似,命运在时空中交错。
电视剧中白流苏的第一次婚姻,也是一场较量,嫁给暴发户式的新派家庭,其实骨子里守旧的要命,要求女人“无才便是德”,三妻四妾也不在话下。流苏骨子里的倔强,眼睛里容不得沙子,忍不了。吵闹后回娘家,娘家不容,冷嘲热讽,收饭钱,婆家也不闻不问,回不去。就算死了也是孤魂野鬼,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孤孤单单一个人。想离婚,娘家怕丢面子,也怕她赖在家里吃喝,婆家也不同意离婚,说“只要丈夫不死,白流苏就永远别想着再嫁人”,最后丈夫死了,双方都让他领养一个远房小孩,守活寡度日,而娘家看重的无非是一笔钱,可以补贴家用。
她想通过嫁人离开家庭,不挑人,只要人家能看上她就行,可依然不可得;她想做尼姑,被告知尘缘未了;她想死,母亲说要死在她前面。似乎所有的路都被生生切断了,上天弄人,命运不公,好人得不到好报,都被演绎了。
电视剧中的范柳原,作为富商的私生子,从小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父亲死后,父亲的家族停止了给他汇款,原本属于他的遗产也得不到,没有钱打官司,在码头上扛包,背冰,被迫加入黑社会盗窃团伙,在酒吧擦地,给人擦鞋,受尽凌辱与刁难。连他心中最美好最柔软的初恋,也因为没钱,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女孩嫁做他人妇。最终经历九死一生拿回遗产,有钱有时间,别人都争相给他介绍对象,他却对所有东西失去了兴趣,没有人让他有“眼前一亮”的感觉。至到遇见白流苏。他的生活才有了些许乐趣,但仅仅是乐趣,可以用来玩乐的。
白流苏和范柳原相遇了。这样的两个人,历经的世事的沧桑变迁,尝遍了人情冷暖,撩人的手段都是属于高手间的较量。一言一语,一问一答间,流苏看破不点破,揣着明白装糊涂,娇羞柔媚,欲擒故纵,欲拒还迎;而范柳原用的是激将法,和所谓的印度公主眉来眼去,出双入对,目的就是让流苏吃醋,好主动投入她的怀抱。他们在高墙下谈“地老天荒”,期盼彼此都有一点点“真”,他们讨论《诗经》中的“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觉得不现实,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景,逃避婚姻,逃避责任。
最后的最后,太平洋战争的爆发,香港的战争,让他们彼此依靠,互相慰藉,面对生与死,他们选择了平淡,柳原说“流苏,你让我体会了家的味道”,流苏说“我也是”,现世的温暖让柳原放弃了继续放逐自我,柳原说“以前我们是谈恋爱,现在是恋爱”,仅仅一字之差,却道尽千言万语。以前是游戏人生,现在深情以对。无论是小说中柳原说“我们几时结婚呢?”流苏哭了,还是电视剧中柳原说“我要你嫁给我,哪怕一天”,流苏说“好,我嫁给你”,我觉得都是必然的。战争带来了人们对美好的向往,对幸福的渴求和期盼。所以他们能在一起。
虽然小说中最后说“柳原现在从来不跟她闹着玩了。他把他的俏皮话省下来说给旁的女人听。那是值得庆幸的好现象,表示他完全把她当自家人看待——名正言顺的妻。然而流苏还是有点怅惘。”,有着道不尽的惆怅,但却更接近现实,更具有烟火气息,我宁愿相信他们在柴米油盐的生活中,与平淡中看见并抓住幸福。
我始终相信,看不见的世界在天上,看得见的世界在身旁,犹如看不见的幸福在天上,看的见的幸福在身旁,抓得住留得住的美好,才是最真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