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前后脚走着，却是无话。李娟猜得出他的心思，但这会儿正被杨哲青的一厢情愿闹得不得劲，也就懒得照顾他情绪。甚至平添了几分不耐，觉得男人不外如是，永远活在自己的感觉里。
她于是加快了脚步，把尚在胡思乱想的陆天明落了好大一截。他反应过来，三两步追上去，“李娟……”
她停下来，转过身倚着楼梯扶手道：“刚才谢谢你啊。”
“这有什么好谢的？”他笑着回应她，然后便听她说：“谢你特地跟下来解我的围啊，真是让你见笑了。”
陆天明听得窘迫，但转念一想，人家夫妻一场，自己目前的状况确实尴尬，只得又赔笑道歉：“我真没别的意思……下回，下回我一定不打扰你们。”心里自是泛起一层酸意，又想到两个人的关系到目前为止尚未公诸于众，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样考虑，一口浊气一时噎得他面孔胀红，勉强说了句“那你先忙，不给你添麻烦了”，就匆匆忙忙冲下楼去。
杨哲青的车还没走远。从车窗里隐约瞧见刚才那人快步出了批发市场大门，他愈发确信自己的判断——那确实只是李娟的一个客户之类，毕竟她从前在公司，和那些生意伙伴一向也谈笑风生、往来频仍的。
“他倒委屈上了。”李娟嘀咕着，觉得好没意思，还是做买卖是正经事。没打算追，收拾心情回铺子，然后被小张一通盘问。
小姑娘家家的，倒像个爱情百事通似的，摇头晃脑啧啧有声，替陆天明说了好一堆理由。李娟被她聒噪得没法子，心说就来了几回，怎么人心都给收买走了？待她长篇大论说完，李娟才回了一句话：“这事儿就随缘吧。”
随缘？二十啷当岁的时候，前面有大把的时光等着你去挥霍，大可以豪言壮语地把一切交给未知，等人生过去大半，才知道只有主动，才能将想要的东西紧握在手中。
陆天明心烦意乱，不想回家，便索性搭车去了学校，准备销假。不然，一个人呆在家里，日子可太难熬了。
他休假的这段时间，老邓替他在校园里巡查，远远看着他吊着膀子没精打采的样子，小跑着迎上来，“你今儿怎么来学校了？她没陪你？”
“什么她？”陆天明摆摆手，“别说这些了，我是来销假的，明天我就回来上班。”
“哟，跟我这儿装上糊涂了？怎么了，和李娟闹别扭了？我瞧人家挺大大方方的一位女同志，你怎么倒有点小肚鸡肠的模样了？”老邓把他拉进办公室，沏了热茶端过来，“来，喝口茶消消气，我来给你分析分析。”
他不情不愿地叙述完来龙去脉，没把老邓给乐死。“嗨！多大点儿事，你可真是！你说你们俩男的，前一个后一个都等着她当面表态，人家心里能痛快嘛！凡事都得讲个循序渐进、水到渠成，亏你还是当老师的，罗马是一天建成的吗？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