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即使国家的运输能力提升了,但是春运的故事依然每时每刻地都在路上发生,可能在某个火车站,可能在某个候车大厅,甚至在某一节动车上。所有的人都在这几天放下手里的工作,拥挤着奔跑着挤上回家的路,只为了早一点见到一年没见的家人和故乡。
今天给大家分享一个我在春运路上的一个故事:
2012年,大一第一学期放假回家,由于经验不足,我和我的同学火车票买晚了,最后我们在学校住的那栋楼都基本上没人了,最后是直接被楼管阿姨给赶了出来,我还记得阿姨赶我们的时候说的话:快走啦,我们都要回家过年了。
是啊,楼管阿姨都要回家过年了,我们怎么还不走呢?
于是我和我一同学,两个人提拉着自己的行李走到楼下,打了一辆的士车到火车站。大概在下午四点半到了火车站,我们两个人商量着吃点晚饭。
吃晚饭的时候,我们一边调侃一边自嘲:我们的火车是明早凌晨一点左右,这么早就吃了晚饭,到了那个点饿得还有力气挤上春运吗?
我那同学也是我哥们鼓励我:你不懂,这就是年轻的魅力,我们需要经历春运来充实自己的人生。
接下来等待的时间非常无聊,把能玩的都玩过一遍以后,他实在觉得无趣,就开始在座位上打起盹来,我则是开始在火车站候车大厅到处闲逛。
我们那个站在湖北宜昌,还属于一个比较大的火车站。
实话说,在过去的这些年,每年读书都是提前回家,压根就没有碰到过什么春运,电视上一群密密麻麻的人挤在火车站,特别是有些地方天寒地冻的在火车站外面呆上几十个小时就是为了回家,我小时候在电视上是压根不理解这群人在干什么的。
可是在随后的十几个小时,我真实地感受到了这一切。那一幕幕,让我第一次对于“游子渴望回乡”的思念之情有了不一样的理解。
想要在候车厅大厅闲逛,也要比平时多一些功夫。归家的打工者东一摞西一摞地摆在地上,他们竭尽全力将东西放在自己身边,可是东西太多也不得不挡住一些过路。
最常见的情景是:一对青年夫妇,带着一些过年回家的必需品和给父母买的礼品。男人抱着孩子,女人则是在男人身上靠着熟睡,男人还时不时给女人盖一盖身上的毛毯,这样的人一看就是早早来到火车站等待的外出务工人员。
我转了一圈,就回到我们的行李身边,等着明早凌晨的火车。
大概从十一点开始,我们就开始看表过日子了,我们一边调侃等会儿火车上会有多挤,但是一会儿又以自己买到了坐票感到欣慰,毕竟有座位总会过得舒服一些。
事实证明:我们真得是太年轻了。
广播通知准备检票,我和同学就拿着东西准备上火车,检票的时候那种拥挤程度就和人们想要快速回家的心情是一样的,非常急切又难受。而且有一种普遍现象:买到了坐票的人检票的时候不慌不忙,反正都有自己的位置。可是买到的是站票的人就非常着急,因为他想着赶紧上火车找一个好地方站着。是的,找一个好地方站着,在不同位置站着的人感觉是非常不同的。
我和我同学就属于那种买了坐票不着急的人,慢悠悠地上了我们的座位车厢,我们被眼前的事实震惊了:
我们买的是最后一列车厢的位置,位置就在进入车厢前几排的位置。
可是站票的人已经占满了过道,人空手过去都非常艰难,更别说带着行李的我们了。
在那个时候,你要是嘴上说:麻烦大家让一让。真实情况就是,没人给你让一个位置出来,全靠挤过去,稍不注意还容易造成口角。
我和我同学非常谨慎同时又痛苦地挤过去,以为能有位置坐下了。可是眼前的情况是:一对老夫妇坐在我们买票的位置上,而且年龄一看就不小的老人,没有健朗的身躯。
看到这一幕,我和我同学都懵了,上去叫他们让位置?我估计他们站起来没到下一站就……
可是不让位置,那我们辛苦排队买坐票是疯了啊。
这个时候身边人就给出主意,说就让这两位老人挪一挪,让我们坐一个人,另外一个人站着就好了。
只好这样,我让我同学坐下去,我就站着。
凌晨一点过的火车上,平时大家都睡意满满,可是春运,没有一个人能睡着。时不时就有人接到家里的电话:到哪儿了,大概什么时候就到了,放心好了,一切都很好呢。
我到火车的连接处站着,旁边是一个父亲和他的两个小女儿,两个小女儿年龄也就在四五岁的样子,坐在父亲随身带的行李袋上,两个小丫头怪可爱。由于是深夜,伴随着火车的行驶晃悠悠地睡觉。时不时还会被自己睡觉时摇晃幅度过大的动作给惊醒。
每一次惊醒,父亲都总是会摸摸自己女儿的脸,然后给女儿盖盖衣服,然后扶着女儿靠在自己身上。父亲自己则是立着自己的身子坐在随身带的小板凳上,尽量把自己当做女儿靠着的物体。
身边人和这位父亲攀谈,一边夸两个小姑娘可爱,一边询问父亲坐了多久火车了?
这位父亲回答说:从北京回贵州,因为买不到坐票,已经转了几趟车了,加起来也有个20多小时了。
整个场景非常平静,就是父亲坐在那里盖盖衣服,保持自己不动,但这样做就不能睡觉,一切就为了尽可能让女儿睡得好一些。父亲对于女儿的疼爱,那一晚就这样在我眼前静静地上演。
父亲平淡,女儿恬静,和周围人们的迫切的气氛充满了冲突。
……
后来忘了那对父女是几点下的火车,按照父亲的说法,要去转下一趟车了。
记得父亲轻轻把女儿拍醒,两个女儿揉揉眼睛,不哭不闹,其中一个女儿问了一句:“爸爸,我们还要多久才能见到妈妈吗?”
父亲回答:“天亮了就能看到妈妈了。”
我微微一笑,转过身,看着身边为了回家忍受拥挤的人群东倒西歪地在火车上打盹。
我突然明白:
回家,对于我们每个人,是唯一一种能够企及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