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一名游牧者,就是成为一名信仰者
——关于布罗茨基《悲伤与理智》中<克利俄剪影>一文部分文字的 信仰化、灵意化、私人化解读
布罗茨基在一篇以“历史”为主题的讲演中,提及二战时期为何会发生屠杀犹太人的悲剧时,提到两个原因,一是第三帝国作为一种对全新的“青春躯体、纯正血统的崇拜”而产生的历史决定论热情,一头社会乌托邦的金发野兽。而另一个原因竟然是,犹太人本身“不愿逃离”,而其不愿逃离德意志的原因则因其特定历史处境而有多种解读,但犹太人出于同化、从众的惰性将他们聚拢在一起,继续享受文明的余烬,同时希冀能够“等到雨过天晴”。
于是作者在长篇分析了两方面原因后提出一种观点:“历史决定论自身会转化为大灭绝的决心;天意通常仁慈的观念则会转化为对纳粹冲锋队的耐心等待。少享受些文明的益处、成为一位游牧者不是更好吗?”(《悲伤与理智》上海译文出版社 P141)
由于本身的思想实还没有达到处理或评说文本本身的水平,窃以上述抽取的少许文字作一些完全个人的,甚至与文本已无关联的解读与感想:
关于解读的立场,我想象出一幅画面,是自身作为一名个体的基督徒,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左边是世界的高度物质文明,右边则是一片宽阔又似乎贫瘠的信仰旷野之地。左或者右?如何抉择?(而这里的关键词,一是 个体的信仰者,这样便适用于每一个真诚的信仰者去思考;二是 文明世界与旷野呼声的抉择,这也使世界本身和应许之地明显地不相容。)
在此,当一个个体基督徒选择文明的物质世界时,其本身期盼“世界”与“应许地”的相容与和谐,于是在一种自欺中妥协并模糊了上帝呼召本身清晰的定义。这出于多种目的,但最重要的,是文明本身能带给我们安全感,无论是财富、权力、美色……还是一种从众的心态,避免自己成为异类;又或者不愿冒险的惰性本身(旷野必然带来冒险);再或者,来自于外部的试探、引诱与胁迫、压力。
而当我们的安全感建基于此岸所谓的文明世界时,我们对于“世界卧在那恶者的手下”之警告,便在我们“见异思迁”的信仰中,在“这毕竟是天父世界”的自我安慰中被淡化了。(这确是天父世界,但此宣告恰恰是因为我们选择旷野道路才给我们的切实保障,而我们却一边向文明世界投怀送抱,一边虚假地只在言语上作出认信,这确实是“见异思迁”的信仰!)因着这种淡化,我们就越来越难以在这条文明世界的道路上调转回头,我们在可怜的自欺中耐心地等待着必然会临到我们的灾难性悲剧!
是的,这灾难性悲剧必然会临到!别自欺了,基督徒们!一边享受邪恶世界的舒适与所谓文明,一边得到“永恒流奶与蜜之地”的应许,这样的“美梦”,已经在那位道成肉身者的宣告中被破灭了。而且到最后,我们将什么都得不到,“文明世界”给予我们的安全感,不过是放在狮子口中的一颗蜜糖,当我们奋不顾身的得到这颗蜜糖,也必然被狮子所吞噬。到最后,我们得到的,不是安全感,不是应许地,是“硫磺与火湖”之地。
“少享受些文明的益处,成为一位游牧者不是更好吗?”作者对犹太人如此说道。我们呢?少享受些所谓文明的益处,所谓安全感的舒适,踏上应许的旷野,在其中成为一名自由的游牧者难道会更差吗?在这一刻,我们是否想起了我们的祖先亚伯拉罕呢?他如若继续享受文明的迦勒底吾珥的好处,他可能成为如“天上的星,海边的沙”那么多的子民的祖先吗?他可能被上帝称为“信心之父”吗?他可能会让那位自有永有者说出“我做的事,岂可瞒着我的朋友亚伯拉罕呢”这样的话吗?我们如果都明明白白的知道这些都是否定的答案的话,那我们不是更容易做出正确的选择吗?
更何况,成为一名旷野的游牧者并非仅仅未来的应许,在我们完全委身远离文明世界成为一名游牧者那一刻,我们便已经开始享受成为游牧者所带来的各样好处了。首先,明显的是,我们摆脱了文明世界的欺骗与陷阱,我们似乎丧失了可见的短暂安全感,我们至少不会成为狮子的口腹美食。其次,在旷野我们更能成为一个真实的人,而不是文明世界中一颗微小的“螺丝钉”,在我们抛弃自我的时候才真正的收获了自我,这显然是旷野游牧者才能真切体会到的美好收获。第三,我们或许没有了我们曾经的那些所谓安全感,但我们却能更加敏锐地感觉到危险。我们不会被“糖衣炮弹”所迷惑,我们可以360度无死角的发现危险,并迅速逃离。最后,不得不说,旷野有更清新的空气,更安静的大自然,利于我们倾听来自上帝的神圣圣言!
再提最后一点,旷野游牧带来不确定性,而这常让我们痛苦,但如果我们有真实的信心,这样的不确定性可以使我们更加的真实,使我们去发掘不确定性带来的多样性。我们无需逃避这痛苦,我们只需去拥抱这痛苦,相信我,这痛苦不是想吞噬我们,而是想历练我们,使我们更适于游牧生活。
基督徒们,还犹豫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