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读过萧红的字,甚至对她所处那段时期的历史也从小就不愿用心了解。所有的一切,仅基于三个小时的电影有感而发。
在鲁迅的口中,萧军和端木的笔下,白朗和丁玲的记忆里,萧红该是个怎样的女子呢?病殃殃,脸色总有一抹惨白,瘦削而坚毅的表情,一股才情漫溢的忧伤。不怎么读史的她,被上天眷顾般拥有将切肤之感流于笔尖的能力,将所经所历化成触动人心的字句,在那个时代写着超然于那个时代的作品。这样的女人,注定不会有她所想要的平常百姓的人生。
萧红的两个男人,萧军和端木,始终与她所期许的完美恋人相去甚远。萧军懂她,有个性有胆识,但有时大男子主义,有时对她的作品不以为然,甚至对她的才华有种隐隐说不出的妒忌。端木恋她,隐忍呵护,却懦弱,虽然照顾萧红直至生命最后一刻,但其中有多少心甘情愿不得而知,否则也不会有骆宾基那么多戏份。
萧红在日本的那几年,据她说,是最无忧无虑不必担心生计的几年,是黄金时代。而她也不满于在那里如居笼中的不自由,不自由究竟为何?与萧军远隔重洋却依然心生牵挂,这也是一种不自由吧,情感的不自由。她笑容最多的时候,大概就是与萧军狼吞虎咽分食一块大洌巴,以及,萧军得了家教工资请她下馆子吃肉喝酒的时候。丸子肉汤,又鲜又烫,烫到她心底。原来她享受的就是那种向死而生之后的快感,在旅馆库房深渊般痛苦的独居生活简直就是后来爬上幸福山坡的最佳铺垫。
一直在想,为什么两个孩子,她都不要。第一个孩子的父亲她不爱,为了生计委身,汪恩甲走后,她抽着烟抚摸腹部的样子,没一点爱意。那时萧军也没钱,生了送走,情有可原。第二个孩子是萧军的,有良夫端木扛下一切,理应可以好好照料成人,然而却也“抽风”死了。说到底,萧红要的生活,就是安安静静写字,男人能懂她给她情感上的抚慰即可,家庭孩子什么的都别来扰。她会做衣服,布料不好手艺好,旗袍缝出来也是上乘货,有闲心做,梅志这样要照顾两个孩子的主妇自是不能比。梅志怕是故意拿出萧军的结婚照,萧红微微一抖,夺门而出。萧军离了她,娶妻生子,那才是平常百姓生活。对比自己,萧红也会怅然,哪怕只有一点点。
萧红的爱情只是个乌托邦,没有人给得起。而她最向往的,也已经得到了,就是情窦初开时与表哥的私奔,满怀青春和真挚的爱情,只属于呼兰那个隐藏在遥远记忆中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