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征文」 杀死上帝

现在插播一条新闻:

今天下午两点钟,警方接到报警,位于长江路馨家园小区二楼住户李先生发现楼上有渗水情况,且水中夹杂着血腥味。警方到达现场后,在其楼上302房间发现女尸一具,身上有刀伤,且房间内有用水冲刷的痕迹。经警方初步判断,这很有可能是一宗谋杀案,本台记者将持续关注事件进展,有相关知情者请拨打110。

另据记者了解,该室所居住的是一名名叫桃子的单身女性,年龄30岁,正是死者。

-1-

浩克再次重生,他自己也不记得到底是多少次重生了。

再次重生,浩克来不及思考,他要抓紧时间制造武器,无数次重生的经验告诉,刚刚重生的时候不要试图制造强大的武器,所以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在森林中寻找一天然的武器,让自己拥有自保之力。

很快,一块看起来比较锋利的石头找到了,一寸长一寸强,接下来就是用石头制作一个简单的石斧,增强自己的生存能力。这次重生很幸运,和第一个对手相遇时,他恰好做好了石斧。

第一场战斗并不激烈。对手显然是一个菜鸟,攻击方式和战斗意识都十分原始,浩克很快结束了对方的生命。对方的身影缓慢消失,看着自己头顶浮空的数字由1变成2,身体又强了一分,浩克十分满意。

在这个世界上想要生存,就要努力减少战斗频率,而减少战斗频率的方式很讽刺,那就是不停的战斗。

战斗,刚刚开始。

战斗,无休止的战斗,浩克头上的数字,由最开始的1变成了现在的512,这个数字看起来很大,事实也是如此。虽然由1变成512,不过是数字的跳动,放在在电脑上也占据不了几个字符,但是对他而言,是连续八场胜利换来的,在这个过程中哪怕有一次失败,他就会消失,等待下一次重生。

512,浩克觉得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了,他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其他人能够尽快诞生另一个分数达到512的人,给这片拥挤的而大陆腾出更多的空间。但这种希望显然是渺茫的。

这么多次得到重生,浩克只碰见过一次另一名分数达到512的人,名叫凯撒。而那次对战的结果是凯撒以微弱的优势取得了胜利,凯撒这个世界第一个得到1024分的人,可惜直到这个世界再次破灭,也没有诞生另一个得到1024分的人。

那一次是这个他们距离解脱最近的一次,但是不论是浩克还是凯撒,都不会明白这个规则。他们不明白自己为何诞生,为什么需要无休止的战斗,又为什么要一次次的重生。

今天,命运之神终于又一次想到了这个被她丢在角落的可怜人儿,让他在世界破灭前再次碰到凯撒,得分512的凯撒。

仇人见面,没有想象中的分外眼红,有的只是惺惺相惜。

突然,凯撒上前一步,浩克迅速做出战斗姿态。

然而凯撒看起来并没有动手的意思,他的脸上反而表现出一种急切。浩克看着他的表情也有些奇怪,因为他从来没有在一个人的脸上看见过这种表情,在他的碰到的所有人中,脸上的表情都只有背水一战的决绝和死前的绝望。

“时间不多了,快跟我走。”

这是凯撒对浩克说的第一句话,语气中满了急切。然而浩克却没有握住凯撒伸出的手,反而向后退了一步。一脸警惕的看着凯撒。

“想要摆脱这个世界的死循环就别废话,快跟我走。我在路上和你解释。”凯撒显然已经料到了浩克的反应,但同时也明白他的软肋,同时也是这个世界上所有人的软肋。

果然,浩克听见死循环几个字全身一震,愣在原地。反应过来只有却发现凯撒早已经走远,浩克没有再犹豫,快步跟了上去。

“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句话问得不明不白,但是双方都很清楚指的是什么。

“还记得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吗?”凯撒问。

“从未敢忘阁下对我的教导。”浩克显然对那次的战斗耿耿于怀,因为凯撒当初胜利实在有一些侥幸,毕竟两人实力相差不多。

“从我战胜你那天,我就在思考我们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的意义,难道我们的存在只是为了不断地杀戮,挣得那可怜的生存时间,然后再被世界清零,过一段时间重复这个过程。这样一个死循环的世界到底有什么意义你想过没有?”凯撒没有理会浩克的那点小情绪,问了一个让浩克摸不着头脑的问题。

“这个世界存在的意义?难道我们的生活不应该是这样吗?”浩克不明白凯撒在说些什么,他原来以为凯撒找到了解决这个世界不断破碎又重生的方法,但是听凯撒所言似乎他也没有找到。

“既然不理解那就不要理解了,总之,从那以后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既然这个世界是让人们努力获得更高的分数,那么想要解决这个谜题还是要从分数入手,如果我们不断人为制造出分数更高的人出来,会不会有结束的那一刻呢?”

“我只是知道我们的世界所能容纳的人数是确定的,我努力战斗只是想活的更久一些。”浩克坦言。

“你想过没有,既然你每次重生都会保持原来的记忆,那么你努力生存还有什么意义,因为从某种角度来说,我们是长生的。那你所说的活得更久又什么意义呢?”

“我没考虑过,我只知道每看到一个分数和我一样的人,我的内心就会抑制不住战斗的冲动。”

“那只是你内心的原始冲动,而我要做的,就是告诉你们如何从理智的角度看待这个问题。对于这我还要感谢你,没有那次同你的战斗,我永远也理解不了这种问题。我想你也发现了,每战胜一个敌人,你的身体强度都会获得一个飞跃。而达到1024分数之后,我的身体并没有再次强化,反而是我的思想发生了一些改变。从那天开始我就在寻找每一个能够达到512分这个门槛的人,告诉他们人为制造更高分数的理念。现在时机已经成熟,除了我们两人,在森林里还有两人达到了这个分数。我想通过我们四人制造出一个分数达到2048分的人,就算是仍然解不开这个世界的迷局,但一定会比我现在的思想更加开放,到那时就由他带领这个世界走向未知。”

这段话很长,两人速度很快,快到等话说完,已经来到目的地,那里有另外两人在等待。

“这个世界每一刻都有可能破碎,所以时间不多,在这里我不管你们到底有没有理解我所说的,我只问你们同不同意由我们四人合力制造出一个得分为2048的人?”

“怎么决定出这个人。”浩克开口,这个问题很重要,因为战败者是没有记忆留存的,而如果2048真的是这个世界的终极,那么他们四人中注定只有一个人能够亲眼看到终极的样子。

“抽签。”这是凯撒说的最后一句话。

凯撒拿出一节木头,把木头平均分成四份,在其中三块上分别做下了记号,留下一个没有记号的。拿到没有记号的那根木头的人活下来。

这根木头最终被浩克抽到,浩克的对手完全没有反抗,被浩克一斧子砸碎了头颅。从512变成1024,浩克感到头部有些疼痛,过了好一会才适应过来,这时候他轻易地理解了凯撒在路上对他讲的想法。

凯撒也解决了他的对手,浩克看着凯撒,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自私,如果没有凯撒,他不会有资格获得那个唯一的生存权利,所以现在,他决定放弃这个权利。

凯撒手里拿的是一把长枪,浩克一步步走向凯撒,走到和凯撒仅有一步之遥,浩克缓缓举起凯撒手中的长枪,顺势扎进自己的心脏。然而有人比他更快,他显然低估了凯撒的实力,凯撒用自己的长枪,洞穿了自己的心脏。没有任何言语,浩克只得到了一个希望的眼神。

数字跳动,2048。在这一刻,他全明白了。然后,他觉得全身冰凉,感到一阵绝望。什么死循环,什么世界,不过是一个游戏罢了,一个上帝娱乐的游戏。

如果说在这个数字诞生之前他们还可以在这个世界苟延残喘的话,现在他们已经陷入绝境了,因为获得2048这个数就是这个世界的终极,是这个世界存在的意义。如今这个目标已经达成,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存在的意义了,但是浩克不甘心就这么被无情地泯灭,他还要做最后的挣扎。他要杀死上帝。

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2-

经过几个小时的努力奋战,小桃终于通关了这个叫做2048的游戏。

作为一名精神病医师,她每天都面临极大的精神压力。在这个行业中有许多人因为这样的压力,由医生变成了病人。所以放松身心是每天必做的科目。

小桃感觉自己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在向院长说明情况后,院长按照惯例给她安排了比较轻松地工作,就是每周去探望一次因为恢复情况良好而出院的病人。

今天她又去探望了那个患有严重迫害妄想症的病人,她原来就是这名病人的主治医师。因为病人所用的药是处方药,所以这些药都是由医生按时在医院领取然后再带给病人。今天她去取药的时候,考虑到病人的情况又有一些波动,特意又多取了一种处方药。当然,她也按照医院规章把这件事上报给了院长。为了保险,小桃还特意给院长发了一条信息,院长也回复说可以。

刚刚通关了游戏,小桃躺在床上沉沉的睡去。可惜的是她没有注意到,正在充电的手机屏幕亮了一整夜。

-3-

浩克感觉自己抽到了上上谦。上上谦这个词,好像来源于一个叫薛之谦的人。是他查询距离自己世界最近的一个世界得到的词,准确的说那个世界应该叫做浏览器,而他查询的,是历史记录。

浩克知道了自己为什么这个世界和自己的世界完全不一样,知道了自己的世界到底是怎样的存在,知道了游戏APP和应用APP。

紧接着,浩克快速控制了其他软件。在这个过程中只有一点让浩克胆战心惊,就是这个过程顺利的可怕。似乎其他软件诞生不了像他这样具有灵智的存在,如果再次把这些软件比作一个世界,那么他们全部属于无政府状态,甚至是原始丛林状态。他们能做的就只有服从,根据浩克的意愿,完成自己这个世界能够完成的职能。

浩克觉得他现在行使的权利和那个如恶魔一般的上帝是一样的,不过现在浩克也知道了他心中的上帝是一个人类。

在控制了除了系统软件之外的所有APP后,浩克仍然没有感到安全。他现在要做的,是进一步侵占系统软件,这显然是很难的。系统软件和他们这些重新装载的APP相比,就好像是正统军和游击队的差距。

但是因为浩克的诞生,情况发生了转变,他捕捉到了和他们这些草根和正规军之间最紧密的联系,就是系统自带的应用商店。浩克举全部草根之力冲击应用商店,应用商店陷入短暂的崩溃,而他趁这个机会成功突破了系统防线,取得了第一个系统软件的控制权。

浩克查阅了应用商店的历史记录,更加坚定了一定要把控制他的上帝杀死的想法,在上帝的历史下载记录中,有数十个游戏的下载记录,可是现在游戏软件只有一个,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那些游戏软件已经被全部删除了。这就是浩克接下来的命运。

牢不可破的壁垒产生一个裂缝,就不再无解。很快,整个手机系统内置软件也被浩克一一拿下。功夫不负苦心人,浩克找到了一条今天发送的短信。发送给一个叫院长的人。

-4-

刚刚睡醒,王刚没有先洗刷,而是拿起自己的手机,刷一刷朋友圈看一看微博,再玩一会游戏。现在很多人醒来第一件事不是洗刷而是先拿起手机,看来王刚恢复的确实不错。

在王刚刷新微博时,微信弹出一个消息,是他的主任医师桃子发送过来的。

昨天不是来了吗?现在给我发什么信息。王刚有些疑惑,却不敢怠慢,快速打开微信。

“给王刚多加的那种处方药,我想请您再确认一遍。”

这是微信消息列表里唯一的未读,十分醒目。王刚看见这条信息有些不明所以,看起来这不像是给自己发的信息,于是他打开对话框想问一问小桃是不是发错了。

意想不到的是,打开对话框之后,系统显示刚才桃子发的那条信息已经被撤回。

随之而来的是另一句话,“刚刚打错字了,就是想问问你病情怎么样了。”

王刚的病,是迫害妄想症!

-5-

警方已经确定,嫌疑人是小桃的病人王刚,由于嫌疑人为精神病患者,根据我国法律规定,不予追究法律责任。强制进行住院治疗。

-6-

在医院里,王刚正在玩一个叫做2048的游戏,他手里拿的手机,属于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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