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不是我第一次离家旅行。从1995年第一次去西安感受到中国地理的博大精深后,我就给自己定下每年外出一次的小目标。因为工作关系,大多都选择新年或者春节,96年的春节在曲阜渡过,97年则去了张家界和庐山,98年五一去北京呆了一个月,99年的新年第一天我选择了华山看日出……
电话里妈妈问起我啥时候回家,我支支吾吾了半天,给了个8号的归期,她轻易的相信了,只是唠叨着在外旅行要吃好住好,不要随便和陌生人交往,安全第一……
挂掉电话后心里很是难过,大学毕业后就一直有想外出工作的想法,第一次工作时就特别羡慕那些能长时间出差在外的销售人员,可传统观念里:“父母在,不远游”桎梏着我的行动。这次终于来到了深圳,离梦想第一次那么近,却离家人第一次那么远。
回到旅馆,我的情绪还是很低落,小李打趣我,出来第一天就想家,实在不像个爷们!周围的几个兄弟也忙着起哄,要脱我裤子来验证下,本来还神情黯淡的自己,被他的话和大家的举动彻底激活,体内沸腾的热血让我不假思索提出喝酒比赛的要求。
五六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在旅馆附近的重庆鸡煲店包了个桌,酒精炉上炖着一个大砂锅,红色的辣椒搭配发大块的鸡肉,那麻辣香气诱惑着我的味蕾。特别感谢小李的建议,有人说,食物是联系家乡最好的纽带,看着熟悉的家乡菜,对于陌生的城市也少了很多不安的情绪。
六个人叫了三箱啤酒,我至今还记得那是大金威,深圳本地的品牌。在大家的怂恿下,荷尔蒙爆发的自己勇敢拿起一瓶对着吹掉,虽然接下来就吐了一地,但这个举动立刻赢得了兄弟们的肯定。
麻辣火锅点燃了兄弟们的热情,酒精摄入让饭桌上的温度越来越高,我们不由自主的脱掉上衣,畅想着对未来的憧憬,并分享着彼此心底的秘密。
我问起阿光,相貌堂堂他是旅馆里最久的客人,他来深圳三个月了,为啥还没找到工作?看着我的疑惑,他自己吹了一瓶啤酒,然后用地道河南话告诉我,他是大专会计毕业,本来专业很热门,只因为他是个河南人,在那个年代,“防火防盗防河南人”的流言在深圳很流行,导致大多招聘单位看到河南两个字就把简历直接打入冷宫……
我又问起小李,为啥会选择来深圳?这个看似豪迈的齐鲁爷们借着酒劲,分享了不为人知的秘密。北京读大学时和校花谈恋爱,毕业后回到家乡当交警,收入低被对象家人所嫌弃,女友给他一年时间,提出能赚到十万块就和他结婚,用工资条来证明能给她想要的未来,于是他放弃了公务员的工作,来到深圳捞金……
还有阿林,海哥,亮仔…每个来深圳的人都有一段故事,也都有一个共同的梦想,那就是出人头地,用经济上的成功来证明自己能给他人幸福的能力。
男人要想成为兄弟,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大醉一场,那个微凉的秋夜,在八卦岭的小店,人生第一次喝醉,对着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我发誓我一定要留下来,留在这个看上去美好而无比现实的城市。
第二天早上七点起床,经过酒精考验过,友情迅速升温。头痛欲裂的自己简单洗漱下,就跟着兄弟们一起出发,目的地人才大市场。因为有了几个伙伴的陪伴,一路上有说有笑,半个多小时的路程转眼就到。
还是人山人海的火爆场面,和第一天的茫然失措相比,在入口处简单浏览了一下招聘单位的介绍,我拿着复印好的几份简历,径直走向我感兴趣的摊位,不到一个小时,十份简历投递完毕,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我等着其他兄弟的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