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德智
母亲走后。老家的老屋也就成了真正的老屋。那几间土坏房已经成了断檐残壁。瓦缝中躺满死去的竹叶。原本厚实的瓦有了明显的裂痕。瓦片在竹林的长期遮掩下布满青苔。
土坏房的街沿上,依旧整齐摆放着母亲曾经装猪草的背篼,和洗过红薯的箩筐;还有父亲下地干农活的锄头,铁锹,犁耙……
院墙边的绳子上凉晒着从地里收回来的豆角。豆角的水气已经被冬日的微阳蒸发,显得有些干了。再加上好天气晒一晒,用(liangai指打豆角的农具)轻轻一打,金黄的豆子就会滚出来。
我已经从那熟悉的石梯走进院落。往年。我从外地回来。还在老屋后面的坡上,那条花狗老远就出声音迎接我了。今天是怎么了,花狗还没动静呢?才走了几个月,花狗不认识我了吗?
我心中一惊。难道是猪肉长价,花狗被别人打了拿去挂腊肉了吗?
“妈,妈……”我赶忙把行礼放在院坝边上。边呼喊母亲,边朝堂屋走去。
往年。只要我一喊,母亲就会从堂屋里颤颤巍巍的走出来。就会拉着我的手,问我坐火车累不累?吃饭没有?在外面干一年了,挣了多
少钱?拿到清账没有?……一问就问个没完没了……那个时候自己还觉得母亲啰嗦得很……
可今天是怎么了?我好想听妈的声音,哪怕你再啰嗦个十年,八年……我也不会烦……
我见堂屋和厨房门都上了锁。我以为母亲还是和往年一样。和父亲去地里干活了。把钥匙放在门墩上的鞋子里了。可我翻遍了所有鞋子
,都没找到钥匙。
我在院坝里发出最大的声音。
“妈……妈…………妈………………”
我嘶哑的声音,在对面空旷的山谷里回荡。
“二娃,你回来了,妈在这……妈在这……”
从堂屋的门缝传出微弱的声音。
“妈,你怎么把自己锁屋里了。我爸呢?”
“二娃,你爸不是和你住在德阳城里吗?今天感恩节。不是你父亲叫你回老家看我的吗?”
我才想起自己有老屋的钥匙。我打开堂屋门。母亲在墙上冲着我笑。
我双腿一软,在母亲的遗像面前跪下了。
“妈,你给我生命,我却没能延续下去。儿子不孝,对不起你……今天感恩节,儿子给你老人家叩头了。感谢母亲的养育之恩。”
母亲的坟就在老屋斜对面。我又去母亲坟前默站了一会儿。又去对面山坳里看了爷爷,外公,外婆的坟……感谢他们给了我一个慈详的母亲,正直的父亲……
也许是我的伤感渲染了晴朗的天空。天开始变得阴沉,下起细雨。不,应该是我的泪水。
我撑开伞,走向乘座会棚至德阳的班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