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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20日，读中篇小说《黄金洞》感触良多，真是：黄金洞里黄金多，为有黄金人性恶。

作者阎连科，现任中国人民大学文学院教授。曾获第一、二届鲁迅文学奖。除此，还有其他奖项，可谓写作高手。

《黄金洞》标题醒目，又是获鲁奖佳作，于是我细读全篇，感觉故事耐人寻味，情节波澜起伏，人物描写栩栩如生。

小说开头：写得奇怪

开篇写：世界像粪，

我用力想呀想呀才想起原来像是粪。

我爹和到寿的老猪一样儿，哼哼着爬上山梁来，日头一个冷噤，就哆哆嗦嗦发不出黄光了。我窝在落日里屙屎，窝着想着睡了过去，看见从城市里来的那个女人，坐在爹的腿上，撩起她的红绸裙子来。”

作者以第一人称进入小说情景，表明“我”是当事人之一。

开头“世界像粪”，让我感觉写得奇怪。我想世界咋能像粪？

待读完全篇，仔细一想，原来所说“世界”是作者另创设的世界，并非美丽的大千世界。

小说主要描写了四个人物：爹、老大、我、桃。这个“世界”是指这四个人及其周围环境，指他们的思想境界、精神领域、以及各自意识操纵的一切行动。这个“世界”局限于作者的视野，局限于他所处的环境范围与周围的人，也包括自己在内的主观世界。

阅读发现作品所描写的这四个人物的世界充满了卑鄙与龌龊，他们的言行都如同粪一样肮脏。

“我爹和到寿的老猪一样哼哼唧唧爬上山梁……”也写得怪！哪能用到寿老猪来比喻“我”爹？不禁会让人想到“爹”不但老，而且还干着类似猪一样的事情。

“我窝在落日里屙屎”，窝着睡着了，看见城里来的女人坐在爹腿上，撩起她的红绸裙子。便可知道像猪的爹肯定跟城里来的女人有着如粪的勾挡。“我”屙屎，暗示着“我”也做着屎一般的臭事。

开头短短几句话就交待了几个主要人物及其事件、地点，且把自己置身于故事情节之中，为后文作了铺垫且埋下伏笔。

这篇小说，把金钱、美女、扭曲的亲情交织在一起，构成了复杂的感情网。

小说情节

小说情节曲折，写得一波三折，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高潮此起彼伏，引人入胜。

第一个情节，写“我”爹贡贵有了黄金洞富裕起来，却被女人勾搭上了。

“我”爹发现自家山梁上有金矿，就带领两个儿子（我和老大）开挖黄金洞，到洞里掏金沙卖钱，洞里的金沙越掏越多，卖的钱多得如同树叶子。家富裕起来，盖了砖房，给老大娶了媳妇。

有钱原本是好事，可是好景不长。鳏夫“爹”却被女人缠上，偷偷与女人私混，财色交换。先与秀兰鬼混了两年，被骗了两根金条及财物，她便溜得不见人影了。这事没能让贡爹吸取教训，收手金钱与女色的交易，反而又与年轻的美女“桃”勾搭上了。这个桃可不是一般人，她是一个很厉害的女人。

第二个情节，写打桃。

先写老大让“我”打桃，再写老大打桃。

老大害怕桃像秀兰一样卷光了“爹”的金钱，他先让“我”打桃，一直把她打得离开爹。

这个情节是这样描写的：

世界上谁近都没有你我最近，老大说亲哥弟兄，一奶同胞，咱弟兄俩不能看着桃那个女人糟蹋咱爹，不能看着她像秀兰一样，过两年卷着爹的金子和钱，回到城里连个影儿也没了。
我说咋办?
老大说揍她这个狐狸，你是憨子，见了她就打，见了就打，不愁她不离开咱爹，不离开村落。
怎能打桃。桃的裙子那么红艳，大腿那么白嫩，又是城里的女人，早上晚上都把牙刷得白白甜甜，走过去一阵清凉，我当然不能揍桃。我说怪桃呀?怪爹，打桃一顿还不如把爹按在床上揍了。
老大吃了一惊。老大看我的双眼瞪得就像从沙洞挖出来的石头。老大说二憨你真是个憨子，能打爹吗?爹要有个三长两短，这个沙洞挖完，下一个咱去哪儿挖?你这边打爹，那边爹倒真的和桃那女人一个心了，金子和钱，都给了女人，咱弟兄俩哭都没有泪了。
老大说还是揍那桃吧。
老大说把桃给赶了，爹卖的沙金钱，爹屋里的金条、金砖、金块都是我们弟兄俩的，别说娶一个媳妇，娶一百个媳妇都用不完哩。
这么说还是该去揍桃。

前两个情节交待了故事的起因，强调了桃的危害性，以及四个主要人物的矛盾冲突。

先写“我”在老大的指使下，在利益的驱动下，內心矛盾的“我”听了老大的话，在屋外等了一夜，等着桃从爹屋里出来打她。

再写“我”见桃从爹屋里出来了却不打她。因为“桃的裙子那么红艳，大腿那么白嫩，又是城里女人，早上晚上都把牙刷得白白甜甜，”“我”下不了手打她，因为“我”也喜欢桃。她大“我”两岁，给“我”做媳妇合适，“我”咋能打她？我舍不得打她了。

“我”是未成家的光棍，哥让“我”去打桃，“我”内心里本来矛盾，不打她吧，也担心她会骗光爹的金钱；打她吧，可“我”也爱她。

这段心理描写把“我”复杂的心里活动描写得淋漓尽致，活灵活现，表现“我”也是个贪女色之人，而且贪色的是爹的情妇，揭露“我”的灵魂也是如粪的丑陋！

写桃后见到“我”就问：你在这里干啥？“我”直言是老大让等在这里打你。可见“我”是大傻子。不打她也罢，总不能暴露哥哥吧！

后写，老大见我不打桃，他便亲自动手狠狠地毒打了她，却惹恼了猪一样的爹。他一气之下与老大分家另住了，于是，三十岁的桃公开与六十七岁的爹住在一起，她竟然变成了“我”的娘。

这个情节是故事的一个高潮，很有讽刺意味。

第三个情节，写“我”听信桃的指使去谋害老大。

因为老大狠打了桃，桃心里痛恨老大，心生恶念报复老大。她天天做好吃的饭菜，收买拉拢“我”谋害老大。

“我”被桃的花言巧语和似水的柔情所感动。桃哄骗说，要在城里找个姑娘给“我”成家。“我”趁机向她表白，我喜欢桃一样的女人。桃说：给你找个比我更好的姑娘成家。她除了给“我”做好饭菜吃，给“我”买鸭绒服，还用细嫩的手拉住“我”的手，使“我”忘记了对她的敌意和提防。“我”服服帖帖地听她的话，受她指使利用。然而，桃始终没有给我领来一个城里的姑娘，那是哄我上当的假话，可我却是真的喜欢桃。

因此，桃又对“我”说，你爹已经老了，身体不行了。如果他死了，与你争夺黄金洞的人就是老大。如果老大不死，以后就没你好过的日子。她让“我”听她的话，整塌黄金洞砸死老大，以后黄金洞就是“我”的啦。

“我”听信桃的话，按照桃的指使，起了歹心恶念，在黄金洞做了手脚，松动了洞里的顶杆，企图使老大在洞里掏金沙时洞顶塌方，砸伤或砸死老大。写“我”歹毒，竟能对亲亲下毒手。

第四个情节，写黄金洞塌方，砸断贡爹的右腿。这是故事的又一个高潮，情节写得很曲折。

“我”松动顶杆之后，却是爹和老大一块进了黄金洞，结果洞顶塌方没有砸着老大，却砸断了爹的右腿。“我”害惨了老爹，他成为可怜的残疾老人。“我”是不是很缺德啊？

第五个情节，写桃与老大偷情。

爹又老又残疾，桃觉得他没有利用价值了，所以，她把目标转移老大。因老大只长她1岁，年轻强壮，爹死了他就是黄金洞的新洞主。

老爹残疾了，不能再爬上山梁的黄金洞，但他仍不放心老大独自去掏金沙，担心他卖了金沙把钱私藏腰包。可他不忘监视老大，所以他派桃与老大一块去黄金洞，监视老大行动。但是聪明算尽，反被聪明误！

这段描写表现了贡爹自私、贪财贪色的本性。一个生命垂危的残废老人，仍旧把金钱看得很重。他宁肯相信情妇，也不肯相儿子；他宁愿把大包大包黄金送给情妇，却不舍得卖沙金的钱被老大私藏腰包。然而，贡贵却万万不曾想到，这是他给桃和老大偷情提前了机会，提供了他俩在山梁上鬼混的时间与地方。

表现了贡贵实在是笨蛋到家的一头老猪！他提防儿子偷卖金沙，却不提防儿子与桃偷情，真是聪明还被聪明误呀！可怜、可悲又可笑的贡爹！

桃真是个狐狸精，真是防不胜防盗贼！

这些情节真是写得一波三折。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第六个情节，写贡贵听老大媳妇与桃吵架。

嫂子知道老大与桃偷情后，与桃在院子里大吵大闹，嫂子骂桃：你就是个狐狸精，勾引了我公公又来勾引我男人”。

桃说，“连男人你都看不住你还算啥女人？”描写了桃把勾搭男人当本领，还得意忘形，简直就是个厚颜无耻的女人。

老大在屋里听到媳妇与桃对骂得难听，于是把媳妇拖进屋里进行毒打。

桃趁机来到贡爹的家。

恰逢贡爹在门口听俩个女人吵架，他才恍然大悟，知道是自己引狼入室，闹得贡家鸡犬不宁。他明白桃爱的是黄金洞里的金子，谁是洞主，她就是谁的情妇。尽管老大狠揍过她，她也不计前嫌，因为她是为了金子。

贡爹见桃来了，说：你现在可以走了！

桃却说：我离婚了，已经没有家了，我走到哪里去呢？

可见桃还想死懒在贡家。

贡爹只说：你不能老住在我们贡家吧？

作品便戛然而止，没了下文。

以上情节环环相扣，层层深入，如同剥笋深刻揭露桃的卑劣无耻，唯利是图。

为了金钱，为了美女，父子三人，不顾父子兄弟亲情，离心背德，损人利己，被人利用，互相残害，都做着没有良心的缺德丑事。

结尾写得意犹未尽，留下余白，给读者以想象的空间：

贡贵曾经答应送给桃一口黄金洞，这时桃提出了要黄金洞，贡贵还会给她吗？桃，到底走了没有？老大同意她走吗？嫂子愿意她留下来吗？“我”希望她留下来，还是希望她走开？等许多问题作者却留给了读者去想象，去思考！

人物描写非常到位

作品把四个人物形象描写得活灵活现，栩栩如生！

1、刻画描写桃。作品成功塑造一个虚伪、冷酷、徒有美丽外表却包裹着肮脏灵魂的桃的形象。

桃先用色情勾搭上贡爹，然后又引诱贪色的兄弟两人，使父子三人先后中了美人计，落入情网，桃成为父子共用的情人。

作者把一个善于伪装，善于花言巧语，善于物质利诱，善于挑拨离间，善于变换手段，外表亲切和善，内心却肮脏狠毒，不择手段的狐狸精形象，活脱脱地展示给读者。

2、描写自己：“我”是一个憨子、傻子、楞子、狠毒、会使阴招的二货！“我”也有如粪一样肮脏龌龊的灵魂。这个情节通过语言描写与心理描写，表现出“我”的自私、狠毒、贪欲、贪色、憨、楞、轻信别人挑拨，被人利用的个性特征。致使爹成为缺腿的残疾人。

3、描写老大：贪财、贪色、自私、凶狠、爱打人、不仁不义，抢夺了爹的情妇，自己有过错还毒打妻子。

4、写贡爹贪财又贪色，狡猾又愚蠢，他招来了桃，使自己变成残废。这是他与桃和不仁不义儿子的所做所为，他自作自受吧！

写老大与桃是肮脏的一对，老子的情妇，转眼成了儿子的情人；一个女人成为父子共用的女人，堕落啊，堕落！这几人都是如粪一般的肮脏与龌龊！

作品描写了四个人为了金钱互相争夺，互不信任，产生了复杂的感情纠纷。父子三人对桃却是又都喜欢又都憎恨；他们互相提防，互相利用、互相伤害，却又互相依存。

作品揭露了扭曲的人性，他们践踏人性的真善美与亲情的可贵与温暖。揭露了一些人在金钱与美女面前人性的扭曲，人性的自私与丑陋，亲情的淡漠与淡薄。

至此，开头所写的“世界像粪”就不难理解了。

      12月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