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望天,闭眼。
谁的低语如泣如诉。
或许是风。
谁的徘徊如此黯然。
或许是风。
谁来陪我过蓝岭山高,谁又来陪我看谢南多河。
许久之前,我在日记本里写下了这几个句子,我想只有我自己知道它们的含义。
解洵从背后搂着我的脖子,气若游丝的在我耳边说弋安你会让我就这样死去。我望着窗台上那些紫色的花蕊,或许再过一周,它们就该快乐地绽放起来,还有旁边那颗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文竹,很有韧性的在微风中摇曳,我说你看那文竹是不是和你很像,解洵微微睁开眼睛看了看说不,我是旁边紫色的妖冶的花,随即又闭上眼睛在我耳边厮磨。我说也是,你也只能这样。
我一直在听John的《碎花石》,这个吟唱诗人的想象力到底该如何收场,以至于将一个个平凡无奇的画面勾勒成此景只应天上有,而旋律几乎没有尘埃,如一盏清酒却将整个世界倒影其间,涟漪轻泛是思绪,峰壑相应是突兀,一抹光辉是昙花,在无垠的空间里,仿佛能看见搁浅在银河边的彩虹。于是我感叹,如若青梅煮酒,回味一生。
拨通了小纱的电话,她在一头小声的说还在上课,我说关于《碎花石》的随笔已经完成,再把John的CD也拿给她,小丫头强忍着亢奋一个劲的恩。我朝厨房里正在洗菜的洵喊晚上我们出去吃。洵笑吟吟的看着我说是小纱么,我挂了电话点头,吃火锅吧。
每次出去吃饭,解洵总会打扮得光彩照人,我承认她不化妆也是好看的,但女人天性似乎就精于此道。她总是很享受别人的注视,而我却厌恶那些无论是羡慕或好奇的目光,或许这就是男女之间的区别,尽管她并不是哗众取宠的女人。有些时候我并不给她面子,碰到熟人驻足说话时我会跟她说你别过来,人家受不了你身上那一整瓶香水的味道。
小纱已经在学校门口等着我们,老远地就招手喊安哥洵姐。我加快了几步走到她跟前,一个暑假过去,她也变成熟了些但还是很乖巧,我摸着她脑袋问想我了么,小纱说不敢说,怕洵姐吃醋。解洵却装得一本正经的望着她说他的醋我哪儿吃得过来,再吃你的我不酸死了,一边说一边用还眼睛瞟着我。我当然知道这个女人在想什么,只好随着她们一笑。
我们找了个包间,两个女人间话总是多的,小纱已经大四了,却还是个孩子性格,长得水灵漂亮,若是稍加打扮几乎还胜过解洵,她哥哥是我哥们,去年毕业去了上海,走时千叮万嘱要照顾好小纱,我一口答应,好在解洵也喜欢她,平日间姐妹相称甚是亲密。“是不是挑花了眼了,怎么还没有男朋友?”我一下回过神来,看见解洵正笑嘻嘻的问小纱,小纱脸红红的说不急不急我的初恋怎么能这么草率,安哥你说是吧。我愣了一下,正想说话,解洵却接过来说你别问他,他呀毕业混了一年了还是个小职员,你不急也好,免得像我现在一样,想后悔都来不及了。我瞪了洵一眼,随即看见小纱笑得不亦乐乎。
如果生命能像江河一样自由流淌,如果生命能像青山一样缓慢生长,如果爱情真如金风玉露,如果爱情真让人义无返顾。那么弋安,你想要的你便真的清楚。送小纱回宿舍后,我在日记本上里写下了这样的话,并在解洵沐浴时藏了起来。
每天的日子平淡如水,8个小时的工作几乎都是面对计算机,工资不低却让人烦躁,每一个程序都必须做到毫无差错,有时会为了一个小小的错误忙到半夜。而解洵并没有什么怨言,她似乎已经习惯在家心安理得的做一个家庭主妇,只有在想买新衣服时才会拿起画笔画上几幅拿去画廊卖。然而我们两个都不想结婚,她的解释是:我只想跟着你,就这样跟你一辈子。一开始我根本就不相信,后来了解了她显赫的家世,于是罢了,跟就跟吧,从大二到现在,也是三年了。
过了些日子,天气开始凉了,解洵一没事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任凭我怎么敲门也不开,只是坏笑着说很快我就会知道。我就没放在心上,这个女人时不时都会疯狂一下。小纱依旧埋头于学习,过不了多久就要考试了,在下班的路上我总会看看远处她的宿舍,她总是说安哥你和洵姐真幸福,以后我也要像你们一样。我看着解洵一脸灿烂,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解洵拿着蜡烛在我眼前晃了晃,弋安,为什么当初你一定要和我喝酒,她问。我抬起头看着她紫色的眼影说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她突然变得坚定起来,跟了你三年现在才问你,不觉得我这样的女人太信任你了么,她直直的看着我。我笑了笑,因为,当初我喜欢上你了,我也直直的回答。就是在这个PUB里,同样迷离的灯光,当初的一堆人里,只有我们坚持到现在,那时还不喝酒的她拒绝不了我的敬酒,然后也没能拒绝我。
“弋安,干杯。”
她似乎对这个回答很满意,一脸妩媚的喝了不少,最后终于倒在了我怀里。我不知道她是否想重演当初那一幕,太多意料中的事让本就平淡的日子更加波澜不惊,或许是我们都太聪明,或许我们都失去了些动力,或许有太多或许,彼此都解释不了。怀里的她紧紧的抱着我,香味夹杂酒味让她充满诱惑,我却望着台上闪烁的蜡烛发呆,突然背后被人轻轻拍了下,我转过头,是小纱。
洵姐醉酒的时候真迷人,小纱有些羡慕的说。我笑了笑,问你怎么来了,她解释说今天发了上个学期的奖学金,想找我们庆祝一下,但我们俩的电话都没人接,按门铃也没人,便来这里碰碰运气。我朝她努了努嘴,意思说解洵已经喝成这样了。她也笑了笑,顺势坐下。我摇醒了解洵,说小纱来了。她醉眼惺忪的看了看四周,最后盯着小纱看,神情古怪得要紧。于是我对小纱说我先送她回去,一会我再过来。
回来的时候小纱已经叫好了酒,看的出来今天她是很开心而且钱也不少,干完满满的一杯后我说丫头挺能干的,每个学期都能拿奖学金,小纱荡漾着一脸自豪的说当然,有安哥和洵姐这样的榜样,我还能不努力么。呵呵,我笑着说丫头你越来越会说了.…时间在喝酒打趣中不知过了多久,我和小纱都有几分醉意之时,解洵回来了。而且打扮得比任何一次都要的光彩照人。
我想,我得站起来。
解洵冲上来就发疯似的搂着我脖子吻我,我毫无防备的不知该如何应付,只能任她如此,我余光看了看小纱,显然她也被解洵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惊慌失措。3分钟后,解洵终于停了下来,仰着头与我对视着,小纱颤巍巍的问洵姐你怎么了。解洵看着我说没什么,只是想亲亲我男人。说完转身便走了。
我不无尴尬的说你洵姐今天醉了,别当真。小纱有些语无伦次的说那我回去了,已经晚了。我看了看表说那好,我送你。
一路无语。
回到家时解洵已经换上睡袍在客厅看电视,我木无表情的问她今天到底怎么了,她却给了我一个甜甜的微笑,我真的就只想这样亲亲你,她说。
“有病!”我几乎是在咆哮。
“弋安,我有你孩子了。” 她依然笑着,但变得有些哀怨。
我的情绪被生生的拉了回来,回头望着她。她却径直从我身边走过,进了卧室锁上了门,再也没了声响。我的脑袋一片空白,良久之后才回过神。
我请了一天的假来陪她,可她始终不肯出来,我以为她还在生气,只好出门去买些书啊补品和大人小孩的衣服之类的。当然,我是兴冲冲的,一直忙了一个下午,提着满袋子的东西赶回家时接到了小纱的电话,叫我去一趟她那里。
小纱在楼下等我,手里也拿着一袋东西,安哥,这是洵姐下午拿过来的,叫我和你一起看,小纱显得有些慌张。我疑惑着接了过来打开,里面是一支录音笔,3条围巾。
围巾一条是黑色的,一条黄色的,一条小小的是黄黑色的,我缓慢的按启了录音笔:
“弋安,你为什么找我喝酒?”
“因,因为.…”
“弋安,你喝醉了你知道么?”
“小纱.小纱.”
“弋安,这是你三年前一天酒醉后说的话,就在昨天,你还是没有跟我说实话,我曾以为三年时间,你会只爱上我一个,但我明白了,我始终不能代替她。三条围巾,是我把自己关起来时织的,黑色是你的,黄色是我的,黄黑色是给我们孩子的,现在用不着了。不过请不要担心,我会在某个地方好好的让他成长,小纱,请替我照顾你的安哥,我爱你们。”
我怔了怔,望着已经泣不成声的小纱终于哇一声哭了出来。
抬头,望天,闭眼。
谁的低语如泣如诉。
那一定是你。
谁的徘徊如此黯然。
那一定是你。
谁来陪我过蓝岭山高,谁又来陪我看谢南多河。
那只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