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韵芳翻了个身侧睡在床上顺手拿起手机看了看,已是晚上十一点钟自己竟然依旧毫无睡意,记不清已是连续多少个不眠的夜晚了,一直以来这种似睡非睡的感觉昼夜不分的萦绕着自己,好比恐怖电影看多了一样的让人既不安又无奈。
一年前的夏末自己来到广东这个属于南国的城市,那时自己刚是初中毕业来找小时候的玩伴董雨馨,当她走出火车站时还是艳阳高照,而雨馨已经远远的看见了她在朝她挥手了,她穿着自己最喜欢的凉鞋朝雨馨快走过去,雨馨住的地方离火车站不远大约坐公交车20分钟的路程。当她们在公交车里互问长短时外面早已狂风大作,顷刻间便雷雨交加咆哮不已,下车时又是雨过天晴烈日当头,周围一片热潮,这让董韵芳想起小时候家里做饭的那口大锅烧水时散出的气息,雨馨说南方的天气就是这样说风雨莫测,以后你会慢慢习惯,这里的人大多也都时常淋雨,我们以后还会经过更多的风雨无阻,董韵芳又一次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脚步。雨馨是初二那年退学来到这里在一个电子厂上班,一个星期前她还与雨馨在电话中谈着自己以后的生活,没想到几天后两人就零距离接触了。董韵芳觉得自己第一次出远门,这里所谓的雄伟建筑名车豪宅丝毫不能引起自己任何的兴趣,此时自己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却是一味的心寒。
上班两星期后董韵芳认识了萧若南,于是梦幻似的爱情游戏般的拉开了帷幕。董韵芳看着手机发呆,屏幕努力发出暗白的光将大半个房间的轮廓构了出来,董韵芳觉得这光太过刺眼索性起床倒了杯水,将窗帘揭起一小角凝望着霓虹点滴的世界。在这里她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是千里之外的思念,第一次明白了上班原来不是那么回事,第一次体会到了恋爱中的女孩是幸福的是脆弱的是霸道的。董韵芳又立刻放下窗帘,她不想这唯一的漆黑被污染,同时自己的脸上也略过几分苦笑,她感觉自己已经完完全全改变了,这感觉是甜蜜与辛酸的交织就像加糖的咖啡一样,自己以前一点都不喜欢喝咖啡,因为那味道实在太苦,她也不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喜欢咖啡,她更不明白为什么某些人喝咖啡要加糖,她觉得要么就喝苦的咖啡要么就喝甜的糖水,原本苦的咖啡为什么要加糖,可现在她却也离不开了咖啡,尤其是纯咖啡。自己以前一样的不喜欢黑夜不喜欢安静,总是穿梭在人来人往的巷口,总是奔驰在狂欢的溜冰场。如今一切都仿似颠倒了,原来一个人真的可以改变,也不过一个人的出现而已。
董韵芳又想起了萧若南的脸庞,棱角分明的轮廓在这无光的夜晚分外的清晰,那双乌黑的眼睛永远的显示着平静,自从认识这个人以来自己就像粘上毒药一样无法自如了,不论在什么时候不论在做什么,心里几乎片刻不能没有他的剪影。董韵芳坐到床上曲起腿弯腰抱着枕头,将脸深深地陷入柔软的枕头里去,仿佛那里面储存着仅有快乐与牵挂。记得萧若南给她唱的第一首歌《大约在冬季》,那个时候自己还不喜欢听歌,不过从那以后这个习惯就有了。萧若南说他之所以喜欢这首歌是因为齐秦与王祖贤的马拉松恋爱太纠结了,所以自己也很想感觉一下这样的经历,只是萧若南没告诉她这场爱情最终的结局。董韵芳原本就不关心这些艺人的生活,于是只知道齐秦与王祖贤有超过十年爱情轨迹,他们的结局是让人嫉妒的幸福,从那天开始董韵芳深深地爱上了这首歌,把每天早晨的闹钟换成这首歌,手机的铃声与彩铃也是。
萧若南说自己喜欢黑色和白色,想有一个安静的女朋友,萧若南本身就是一个沉默的人,除过喜欢音乐外几乎没什么特别嗜好了,不过他有着神经质的表情与动作,时不时脸部会抽一下筋,又彰显出一种奇怪的表情,时不时会看着某一个地方痴痴发呆,然而这些怪异的现象却让董韵芳痴醉。
董韵芳猛的抬起头狠狠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又缓缓吐出来,这动作好像一个十年烟龄的烟鬼被禁烟三天后的第一口,又仿佛一个快要死去的人吸着这最后的馈赠。直到今天自己也不明白他们之间的感情是处于哪种阶段,她只是觉得自己一直很努力的全心全意的为他付出着改变着。自从生活中有了他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从此多了个寄托多了个牵绊多了个心情也多了几根白发,从此自己的情绪比以前复杂了太多,就像这里的天气一样变幻无常,不过许久以来自己还是蛮喜欢这种感觉的,只是这些天有太多理还乱的思绪魂萦梦牵着自己。其实董韵芳也明白在自己心中爱情真的太陌生了,她一直觉得爱情应该圣洁的像天山雪莲一样,爱情应该不会那么多的借口与忧虑,她也深信真正的爱情只有在婚后才能得到,所以她一直的迁就是为了让明天更幸福,但是她却不知道这样的今天还会有多少个。
她慢慢悠悠的下了床两只手端起水杯轻轻的泯了一小口,她并不口渴,只是让水浸湿了干枯的嘴唇。想起与萧若南在叶落的季节里牵手,在没有雪的冬天里唱着《大约在冬季》,在盎然的春风里种下幸福的承诺,在来不及躲闪的夏雨里狂奔,在瑟瑟的秋风里沉默,没有争吵没有说分手,一切像萧若南的眼睛那样安静。董韵芳低头看着脚上的白色运动袜,在一年前自己从不喜欢穿袜子,她最喜欢光着脚丫穿个凉鞋,那时候鞋架上摆满了各种凉鞋,可是就因为萧若南的一句话,所有的凉鞋都被她丢弃到了床底下。萧若南曾送给她一双平底秋鞋并且说他不喜欢赤脚女人,于是她从此告别了凉鞋店,一双双的运动休闲鞋搬上了鞋架,一双双或黑或白的袜子填满了衣柜,甚至连晚上也都是穿着袜子睡觉。董韵芳低头扯了扯脚上的袜子心想是否从今夜起不用再穿着袜子入睡了。
董韵芳觉得自己几乎快被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冲垮了,如果再这样下去除了分外难舍也就再多几根白发了。都说爱情是盲目的,但这样的爱情不是盲目而是盲井,都说爱情是纠结的,但这样的爱情不是纠结而是揪心,都说爱情是唯美的,但这样的爱情不是唯美而是伪美,都说爱情是感觉的,但这样的爱情不是感觉而是感慨。与其内心歇斯底里倒不如过回以前的放任不羁,最起码心窝不会这么的乱糟糟,最起码精神不会像这里的天气一样喜怒无常,最起码少了一个人的生活总是轻松自在。董韵芳一只手捂住嘴打了个哈欠回到床前身体一软迎着床倒了下去,这种释然好久不见了,忽然又转身面朝天花板伸手摸来枕头抱在胸口。嘴里说着从现在起我还是那个我你还是那个你,有过的也只是一场暴雨的洗礼,我们的感情就是这里的天气,雨后的热潮不是你那平静的眼神就能平息的,我还要经历更多的风雨无阻,你只不过是第一场罢了,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东边天地衔接处泛起淡淡橘红色的光,不多久那一片片云朵像着火一样的燃烧着,第一束晨光钻过窗帘的狭小缝隙照在了董韵芳脚上,那双白色的运动袜还是紧紧地裹在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