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读东野圭吾的《白夜行》后,会觉得即使在春日的阳光下,心底总有一阵凉意,眼前总有一丝阴翳。
故事的开始,会以为这是个纯推理小说,随着时间推移,故事的展开,会发现这是个关于人性的故事。
男主人公名字中间有个亮字,却如行走在暗夜的鬼魅,隐匿行踪,居无定所,改易姓名,几度谋杀,只为守护心爱的女子,更为赎他父亲的罪。女主人公名中有个雪字,虽然表面光芒耀眼,内心却如冰雪王后一般冷漠,空洞,有千百面具和纯属演技,利用男主人公杀人,只为了填满那颗如黑洞一般的心。
故事的节奏和铺陈极有技巧,整个故事跨度是十九年,读来却觉得情节紧凑,叙事张弛有度,引人入胜。掩卷而思,会忍不住为作者的故事布局和书写功力赞叹不已。
所谓的“白夜”,即每晚日落时,太阳刚刚没入地平线,夜还未完全降临,西方天空中依然泛着青白色的微光的那短暂时分。我想白夜行,是在还有一丝的微光中前行,可是黑夜是本来存在的,付出再多的努力和挣扎,也无法阻挡浓黑的夜色降临。亮曾说过他的愿望是能在白日行走。而雪说她的世界从来都是黑夜,从来没有太阳,但是有东西代替了太阳。她可以凭借这份光,把黑夜当作白天。两个主人公,所做的一切,其实就是想摆脱那份暗夜的黑,可是两个陷在黑夜里的人,内心空洞,靠什么去获取一点点光亮?只有掠夺,利用和让他人变得更不幸,才能让自己的身边的黑夜显得不那么黑。
当年的少年弑父事件,只是后来所有故事开展的铺垫。可是就算不曾发生,他们的故事会走向光明的结局吗?也不会。只是这个激烈的事件让一切都赤裸裸的呈现在十一岁的少年和少女面前,再无妥协或者逃避的可能。父母的冷漠,无爱的家庭,甚至母亲的抛弃(其实对亮的母亲的描写,从最先怀孕时的不想要,到后来的不喜欢母亲的身份,到他出走不闻不问,其实都是对他的抛弃,只是不像雪的母亲那样更残忍和冷漠,甚至是出卖),这些都是他们原来逃离或者暂时躲避可以不去直面的惨淡人生,但是从亮的弑父开始,他们不得不去面对一切,还要小心掩盖一切,这使得本来早熟的两个孩子一下子获得了超于常人的残忍和冷漠。
也是这个事件,激发了两个人的破坏能量,后来雪的杀母更是加强了两个人的联结。也更说明了他们是共生的,两个人熟知对方所有的秘密和黑暗面,相似的童年生活经历,一样的通过对最亲的父母的弑杀释放了体内的阴暗和冷漠。后来才能够一直合作,让雪不断攫取了大量的钱财。
雪的生活貌似是一种光辉积极的生活,实际上是由无数他们共同作的恶堆砌出来的,那种如阳光般灿烂的日子后都是一股恶臭。越想逃离越想摆脱,却也只能一次次地使出浑身解数,不是把自己变得更加美好,而是让身边的人变得不幸来获得。而他们自己也并没有因此获得幸福,过上可以在白日坦荡面对自己的生活。
既是受害者又是施恶者的两个人,小说并没有一个法律或者道德的结果让两人受到制裁或者惩罚,有的只是人性的自困和永不得解脱。这样的十九年,任谁都会感到无力和喘不过来气,因为偶然,事情败露,亮选择自杀,他以死保守住了秘密,这种黑暗的共生关系也随之瓦解。未来,雪的世界也就再无光亮,也许对她来说,真正的长夜才刚刚开始,不过,那是另外的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