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走,风雪顺义城|定义城市(五)

上一次讲到,我看透了整个招聘的骗局,面对他们迟迟不肯交还我的身份证,我决定反抗……

可见不可触,最是挠心

准备

于是,做出“出逃”的决定之后,我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不安,在散会的时候,还故作沉静地告诉张队长明天一定会继续工作。

张队长走后,我向保安队的老队员打听到,放行李的库房就在宿舍旁边的楼梯间。于是,我借故要拿东西,提前收拾好了大部分的行李,最后又把手机和备用电池都充上了电,穿着工服就直接躺在了床上。

安排好了这一切已经很晚了,我心有不安地寻思着,觉得还是需要让一些亲友了解我的状况,知道我的计划。

但是,转念又觉得给家人打电话并不能解决问题,他们也不能给予什么帮助,只会害他们担心和着急。最终,我把我的计划只告诉了三个人:我的女朋友和另外两个老朋友:

“我明天上午七点多准备直接离开这个鬼地方,如果八点之前,我们没有联系你们,就说明我的计划出了问题,到时候见机行事……”

当晚,我辗转难眠,心里一面想象着完美的金蝉脱壳之计,一面为女朋友的担心和朋友的顾虑感到不安,于是整晚没有安眠。


再见

就这样,昏昏沉沉着,半睡半醒着,一直到了早上六点,我听到第一批早班的人窸窸窣窣的收拾东西准备上岗。而我,此时便实在躺不住了。于是起床假装上厕所,却又去行李间进一步收拾好了背包,心里踏实了一点。

再次回到宿舍轻轻上床,又躺到七点。七点上班的人,算上我有五个,但是这个班可以晚一点上岗,他们四个临走的时候叫我起床。

我故意装睡,没有答应,闭着着眼睛,屏住呼吸,仔细听着出门的脚步声。数够了四个人全部出门之后,又静静地等了几分钟。

这几分钟煎熬无比,虽然我是一动不动的,但是心跳却越来越快。

一直到宿舍里那些剩下的晚班同事都平息了动静之后,我才紧绷着肌肉,屏息闭气蹑手蹑脚地起身,轻轻地拿上正在充电的手机,戴上保安帽,假装出门去上岗。

当我轻轻地关上宿舍的门之后,见四下无人,就转身走进仓库,换下工服和鞋子,拎上行李径直走出了大门。幸运的是,这时候超市后院的门卫还没有上岗。

此时天空下着大雪,纷纷扬扬的,我却没有觉得很美;不时地刮起阵阵狂风,有点凄冷,唯独想到的词是“风雪山神庙”,那么凄冷。

刚走出大门,我下意识地开始检查有没有丢落东西。果不其然,因为心里过于紧张,这时候才想起自己还有一块备用的手机电池在宿舍里充电。

面对刚刚脱逃的虎穴,我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回到仓库,重又放下行李,再次换上工服。轻手轻脚走进宿舍取回电池,没有惊扰任何一个人。出了门,又把刚才的事做了一遍,方才彻底地走出这个鬼地方。

走到大街上,长舒了一口气,咬了咬牙,有一种解脱的感觉。此时,我觉得忽然轻松了很多,至少我已经成功了一半,就差拿回自己的身份证了。

然而,气氛有点冷清,这一天正好是小年儿,风雪交加,我觉得天气有点儿冷。

一走出超市后院的大门,我一心想要逃离,便有意识地加快了脚步。大街上,环卫工人面对突如其来的大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站在街边休息,一副悠闲的样子。

我快步走过,却不知道去哪里,也不能随意休息,只知道向远处走,越远越好……


寻找帮助

直到走了很远,走在了一条不知名的马路上,才想起来回复朋友的电话。一一向三人报了平安之后,剩下的路也只能我一个人继续走。我逐渐冷静了下来,此时,我能想到的地方就是派出所。

然而,问了三个人之后,都不知道知道当地派出所的位置。我有点灰心,只好直接打报警电话。然而没想到的是,接通之后,那头的接线员说我必须回到超市,等待民警出警才可以。

我刚刚跑出来,现在回去谁知道会是什么后果?我先跑出来再报警而不是在超市里报警,不就是图个全身而退的心安吗?无奈之下,我只好挂了电话,没有目的地继续向前走。

然而,此时天公却不作美,雪越下越大,风卷携着雪花灌进了衣领里面,后脖颈一阵阵的丝丝凉意,我不由得打了几个寒战。恰好看到一个煎饼摊,于是上前买了一个煎饼,顺便避避风雪。

北京之大,容身之处只有这个小小的遮阳棚,想到自己的这等落魄的样子,我愈加迷茫……

吃完这个煎饼之后,只好继续向前走。

风雪越来越大,忽然看到一个大院,是某个村的村委会,还有十几个人都在院里扫雪,热火朝天的。我觉得这里毕竟是基层政府,应该是可以帮到我。

慢慢从一侧轻轻地走进大院,似乎没有人留意到我。来到角落里,我问了一个约莫四五十岁的中年人,却被他冷漠的态度浇了一盆冷水,只问了派出所的地址之后,也便不再说什么。

是啊,对于提供帮助来说,他人总归是没有责任的。然后,他们叫我离开村委会,说这里不是随便躲避风雪的地方。

雪上加霜

带着模糊的派出所地址,我重新走进风雪里。此时接到了保安队张队长的电话,他愤怒地责怪我的不辞而别,我在电话没有多说什么。

我并不想激怒他,或者说不敢激怒他,于是挂了电话,我给他发了一条短信,客气地说明了一下我离开的原因,还有拿回身份证的要求。

他只回复了两个问句:“你可以吗? 你行吗?

看了这样的回复,我有点担心,然后继续向前走,反而更坚定一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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