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之行(6)让人发呆的地方

冬天那几个月,戛纳正在大兴土木,为五月的“戛纳电影节”做准备,电影宫附近几乎都是工地,著名的“手印街”被电影海报包裹得严严实实,三年的停滞让许多工程项目都拖延了,为了迎接三年来的第一个电影节,戛纳电影宫成了喧嚣的工地。

等我安顿好,天色渐晚,戛纳不是巴黎那样的不夜城,晚上街上几乎没有什么行人,路上街灯暗淡,店家都早早地关了门,只有一些餐馆星星点点地亮着灯,劳伦带我沿着海岸往山坡上走,浩瀚的大海沉浸在蓝黑色中,神秘而深沉,天空中一轮圆月格外明亮,戛纳的有许多餐馆开在半山坡上,如果是白天,坐在餐馆里可以从高处俯瞰蔚蓝色的大海。

吃了一顿简单的晚餐,再走回酒店已经九点多了,打开电视,几十个频道找不到一个说英语的,和几十年前的法国一模一样,除非是在大城市里的高档酒店,绝大多数的法国酒店几乎都没有英语频道,戛纳这家四星级的宾馆也不转播英语节目,我只能看着新闻里热闹的画面,听着法语,胡乱猜想。

几乎所有的新闻频道都在讨论法国即将开始的全国性大罢工,因为政府不堪忍受越来越高昂的财政赤字,打算将法国人的退休年龄从62岁提高到64岁,这引起了法国工会的强烈不满,工会正在和政府谈判,一旦谈判破裂就要发起声势浩大的全国总罢工,届时国内主要的城市都会陷入瘫痪,而我正赶上这个时候到法国旅行,后面的行程充满了未知,我能做的只有祈祷。

随后的几天时间里,我艰难地克服着时差,每天早上被闹钟鞭子一样抽起来,梦游般地开始新的一天,好在有个好向导,让我无忧无虑。 劳伦和我约好了上午九点半在酒店的大堂里碰头,开车出去在附近的面包房买好早点,法国面包房里的面包和点心永远有着不能抵御的诱惑,吃完早点我们就开始了一天的行程。

二月份正是北半球地区最寒冷的季节,但位于地中海沿岸,却丝毫不会感觉寒冷,虽然每天都是多云的天气,但云很快会被风吹散,阳光透过云层一点点,一丝丝,一片片投射开来,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蔓延,不久便拨云见日,阳光灿烂了。

戛纳城的市中心,也就是电影宫和红地毯所在的区域,一面是金色的沙滩和蔚蓝的大海,另一面则是成排的豪华酒店和公寓,中间一条主干道马路把他们分隔开来,老城区在豪华酒店的背后,那里有各式各样的商店,住宅,广场,教堂等等。

我们下车沿着海岸线漫步,蓝色的大海在太阳的照射下金光闪闪,冬季没什么游客,海滩空旷而悠远,游船码头上栖息着各式游艇,可以想像,夏季海面上千帆竞发,海滩上躺满日光浴的人群,很庆幸这会儿不是夏天。

沙滩边有很多长椅,走累了我们就坐下,望着远处的阿尔卑斯山,看海水哗啦啦地涌上来拍打海岸,又刷刷地退下去……,像是被大海催了眠,我望着阳光下的海水,我想静静地坐上一整天。 宽广的大海冲刷着内心的烦恼和焦虑,面对辽阔的蓝天白云大海,还有什么是放不下的? 小小的自我已被遗忘,感受着大自然神奇的治愈力,我久久不愿起身。


钟声响起来了,建在山上的戛纳古堡的钟楼敲响了大钟,它好像每天在提醒着世人,这个世界上其实没有什么是不能放下的,同时又在提醒世人,不要忘记世俗的约定和责任。

是的,什么都可以忘记,但什么都没法忘记……,不出所料,工会和政府都态度强硬,谈判破裂,随后的两个星期,法国主要城市都陆续爆发了规模宏大的罢工游行,而那些罢工和游行又成了我这个旁观者眼里的另一道风景。


劳伦说,那些人就是懒,只想拿钱,要福利,动不动就罢工,都不想辛苦工作,可以理解劳伦对法国人的态度就像我们对中国人,爱之深恨之切。

我不太了解法国的政治和现状,法国这些老牌欧洲国家的福利制度难免会滋生一些人的惰性,国家的福利开销大,一旦遇到经济不景气,想减少福利便会遭到抵制和反抗,提高养老金的发放年龄,不是第一次提出来,前几次都已失败告终,如今政府的财政窟窿肯定是达到了难以为继的地步,否则政府也不愿冒如此大的政治风险得罪选民。

戛纳是一座小城,最多花上一两天时间就可以看完所有城里的景点,戛纳如此出名,主要还是因为那个著名的“戛纳电影节”。 每年五月,戛纳的红地毯在不大的电影宫前铺开来,全世界的诸多名流们乘着私人飞机从世界各地蜂拥而至,降落尼斯机场,再赶往戛纳,在红地毯上上演一出出世间最奢华的真人秀,名利和浮华喧嚣尘上,打破了小小的戛纳城的平静。

我在电影宫前的红地毯上走了一圈,脚下是一格格的楼梯,站在明星们招手示意的楼梯上,路上的行人没人朝我看一眼,马路对面一幢幢奢华的酒店,冷冷清清地守着那份奢华,直到每年的五月和夏天的旅游旺季,蜂拥而至的人群将在此歌舞升平。

“戛纳城就那么点大,我们都看得差不多了。”两天后劳伦对我说。

劳伦和我逛完了这里的海滨,老城区的商店,山上的古堡,又去吃了几次位于山坡上的餐馆。

“今天我们要去一个不一样的地方,它也属于戛纳,但是在那边。”

劳伦指向大海,在离开我们所处的戛纳市中心一公里多处有两座相邻的小岛,远远望过去,它们郁郁葱葱,被树林覆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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