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节我原本的打算是在寝室瘫三天,但只瘫了一个上午就被阿诗的夺命电话呼起来。她让我陪她去逛街。
她既扮可怜又耍狠:“我都一个月没出去逛过了,换季了都没新衣服穿,你要是不出来我就给你妈打电话说你谈恋爱了。”
我白眼翻上天,这都交的什么朋友。
我被迫陪阿诗去春熙路扫货,五一的春熙路人挤人,买衣服跟打仗一样全靠谁挤得进去抢得快,逛到最后筋疲力尽腿脚发软。终于挤进一家甜品店坐下后,阿诗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又恢复了话痨的样子,噼里啪啦地讲她为什么气得非要出来暴走血拼。
她大学的朋友最近老是阴阳怪气地在她朋友圈底下评论:衣服真好看,你过得好充实啊,每天到处玩真潇洒,又买东西了真土豪...今天难得给她打电话,第一句话竟然是:“你这个小富婆五一又在外边浪吧。”
阿诗一口气堵在胸口,说:“五一前我加了一个月的班,除了工作室就是回家,外面街道什么样我都快忘记了。她只看到我穿得漂亮玩得开心,又看不到我每晚加班赶策划,熬夜修图一天睡4个小时的鬼样子。”
阿诗其实和我一样大,但她已经在工作了。和朋友合开的工作室,帮人拍照片拍视频,偶尔也会接婚礼策划。
工作室刚开的时候,要广告宣传,还要免费帮人拍照拉人气。阿诗常深夜给我打电话,说修片修到崩溃,眼睛看屏幕都是花的。被客户骂了也只能忍着脾气重拍,一整天都在外面跑,一周几乎没有休息的时候。再烈的太阳也要扛着大包衣服出外景,晚上回家累得倒头就睡。那个时候她想,要是有个人帮我卸妆就好了。
我也曾去她住的地方。老居民区里的一个小单间,和其他人共用厨房厕所,房间里只放得下一张床和一张桌子。
阿诗从没用过那个厨房,熬夜通常都是泡方便面了事,搬家时给她买的鸡蛋放坏了都没有吃。
但你若是只看她朋友圈,只觉得这姑娘活的丰盛富足,画着精致的妆做自己喜欢的工作,去不同的地方认识不同的人,人美拍的照片也美。连摄影工作在别人看来也是高逼格的享受。
你只看得到她人前光芒万丈,却看不到她背后灰头土脸。
我们不会把爱给每一个人,同样的,我们也不会把狼狈展示给每一个人。
我看着现在的阿诗,想起高中时期的我们。每次周末我去她家,她都是邋里邋遢的样子。
穿着她奶奶的棉衣棉裤,脸没洗牙没刷,头发躁成一团,还特别猥琐地抱着暖手宝,从袖口里伸出两根手指给我开门。但当有其他同学也要来时,她会立马洗漱收拾换衣服甚至画上一个完美的妆。
我不只一次嘲笑她,你又不出门,大家都这么熟了你收拾这么齐整干嘛。我来的时候你偏偏邋里邋遢地恶心我。
她一边描眉一边拿眼神鄙视我:“你不懂,我要保持我的偶像包袱,在你面前又不需要。”
我们的脆弱和缺点一样,在越亲近的人面前暴露得越彻底。
有的朋友,需要你穿着盔甲八面玲珑去应付,如果看见你过得不好,他们表面上安慰你,背地里却会偷偷的笑。
而有的朋友,你不害怕在他面前展现任何样子。你过得精彩不担心他会嫉妒,你过得落魄也不害怕他会嘲笑。你开心他比你更开心,你难过他就陪着你一起难过。
我们的生命中只会出现少数这样的人,他们却决定了我们全部的喜怒哀乐。我们会跟很多人分享快乐,却只会跟他们抱怨、吐槽、寻求安慰。
因为其他人不会感同身受,因为抱怨错了人就等同于炫耀。
我最近才开始重新写字,在此之前许久没有写过一篇完整的文章。
我常常不知道写什么,想说的话怎么都写不出想要的感觉,凌晨2点寝室所有人都睡了我还坐在电脑前咬文嚼字。有些文章认真写了却很少人看会有深深的挫败感。我开了公众号但没办法坚持每天更新,也不知道怎么增加粉丝。有公众号找我合作但定位相差太大我不知道该不该拒绝,老师安排的实习不想去做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跟别人讲这些,别人只会觉得我臭显摆,文章有人看就不错了,有合作还要求那么多,老师推荐的实习有什么好拒绝的。
毕竟我看起来过得多么开心,我最近一条朋友圈还是和朋友去看喜欢的电影,一路畅聊拍照尽兴而归。
但阿诗不会。
她知道我真真正正担忧着这些,哪怕这看起来只是微不足道的事情。
同样的,阿诗也会把她所有的坏生活说给我听。
我们表面再光鲜快乐,可是我知道你过得不好,你也知道我过得不好。
但因为是你,所以只会希望你更好,更更好。
真正的友情哪有客套的寒暄和做作的关心。忙时不做打扰,闲时煲个电话粥,坐下来就能一起吃火锅。即使各处一方,下次见面时也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去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