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首《西江月》,这么说: “酒是烧身硝焰,色为割肉钢刀,财多招忌损人苗,气是无烟火药”。
说的是酒色财气是不良品德和习气,人需持此四戒。
但生活中,人基本上都离不了酒色财气,既然是不好的东西,不可不戒,但又不能全戒,大抵能莫恋、有度就不错了。
不由想起了古龙,这位武侠大师被很多人评为酒色财气、五毒俱全,香港曾有部刘德华、王祖贤领衔主演的电影,叫《摩登如来神掌》,里面有个老头子好酒好色,却自称是武侠小说家,名字叫古蛇。
很显然,这是导演在调侃古龙。
古龙爱喝酒是出了名的,并且嗜酒如命,他的朋友们回忆:“古龙喜欢喝酒,他用来招待朋友的客厅,储存着各式各样的名酒。说一句绝非夸张的话,古龙不惜重金搜罗回来的名酒,足以开一个‘世界名酒展览会’。
古龙喝酒也豪爽,喜欢拿起酒杯放到唇边,把头一仰,便可以喝下大半杯,作牛饮状,朋友们说他这种喝酒法是“没喉咙”。
并且每饮比醉,因为酒,他被送进医院,即便后来因酒精中毒引起肝硬化、胃出血,他还是纵情畅饮,这间接也导致了他的英年早逝。
古龙曾说:“一个人如果沉溺于酒,必定有他伤心的事,而伤心的人必定是多情的人”。
他最擅长写一个人饮酒,酒中透着孤独,浸到骨子里,楚留香、李寻欢、沈浪这些大侠无不好酒贪杯,却郁郁寡欢,古龙在酒精麻醉遮掩下的寂寞,又有多少人能懂呢?
“美酒不可糟蹋,佳人不可唐突”,古龙好酒,也好色。
他抛弃过大太太梅宝珠,中年发财后更是女友无数,在台湾饭店有长包房每天换一个女人,荒淫之极,他的朋友于志宏说,古龙每一部著作后面都有一个女人,古龙自己也承认,没有女人,便无法生活。
1977年,他与当时刚出道的十九岁岁女星赵倍誉出游三天,被女方家长在饭店查获,并要求百万台币遮羞费,引起社会震惊,演艺团体还因此发起自清运动。
即便这样,古龙依旧声色犬马,花在女人身上的钱更是不计其数,甚至一晚上就可以花掉他半本书的版税。
还有一个有意思的故事,作家卧龙生喜欢上一个舞女,见了一面后,马上送上一套名贵皮沙发,这个舞女收了沙发以后,找到了也追求他的古龙。
古龙二话不说,直接给他可以买两套名牌沙发的现金,这个美女立即就跟古龙跑了,卧龙生为此和古龙反目。
古龙这一生坐卧花丛,佳人在怀,最终却落了个凄凄惨惨、门庭冷落。
他死的时候,留下了一句“怎么我的女朋友都没有来看我呢”?便离世了,那个时候他千金散尽,身无分文,还欠了一屁股的债,除了投资失败以外,古龙大部分钱都给了女人。
他最喜欢的徒弟丁情说:“因为古大侠寂寞,所以他便追求新奇,所以他的婚姻不能长久,古大侠生性是浪子”。
“风猎猎
天晴
冷
一家小店
一碗牛肉面
一壶酒
一个形单影只的少年快速地喝着酒。”
这是典型的古龙体,叙事如诗,一句一段,在古龙很多的小说中都反复出现。
促成古龙这样的写作手法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那时候的台湾作家的稿费是按行算钱的,这一句一段是为了多赚稿费。
古龙不在乎钱,但他是爱钱的,他极擅写小说开篇,写了十多万字之后,便拿去卖给出版社。
出版商一见写得好,便和古龙签订合同,然后给予全部稿费。
没想到,古龙拿到稿费以后,立即消失,有些出版商无奈,只能被迫找人代写古龙的作品,
也因为如此,古龙在各大出版商中的名声也不好,有些出版商提到古龙就会气得发抖,有些人甚至破口大骂,主要还是因为古龙不守信,捞钱就跑。
细读古龙小说,发现古龙与金庸对财的态度也不同,金庸笔下的侠客,基本上不会为钱操心。
而古龙笔下的江湖是需要花钱的,那些钱不知从哪里来又永远用不完的大侠,不会在古龙笔下出现,萧十一郎被称为五百年来难得一遇的侠盗,却只请得起人吃牛肉面,并且还时不时的赊账。
也许是因为爱财,对钱的有与无体会更深,古龙笔下的别样江湖,有时候更让人感同身受。
在古龙一生传奇中,有一件事情一定要说一下,就是“吟松阁风波”。
1980年,有黑帮背景的古龙与一帮小弟在吟松阁喝花酒,与另一黑道人物柯俊雄的手下产生冲突,被刺伤手掌,伤口既深且长,流血不止,人身上有2800CC的血,他竟喷掉了近一半,一度性命垂危。
医生采取紧急措施,将他的大动脉缝合,可当时血库的存血有限,只有边输血边派人到处大量采购配型的血浆。
不幸的是卖血的人有吸毒者,古龙因此感染上肝炎,这是直接导致他后来病逝的主要原因。
有趣的是刺伤古龙的那个叫阿芒的年轻人,后来向古龙说出实情,他是一个名叫范小佩的女子的男朋友,因古龙以前和范小佩有风流韵事,他想教训教训古龙。
古龙听后,不但不生气,反而大为高兴,难得有朋友肯向他吐露真情、坦诚相见,并告诉阿芒已经记不起范小佩是谁了。
阿芒感慨古龙天生是个浪子,不久也离开了。
酒色财气、古龙全占,他说“写作只为钱”,“在女人心中坏人通常比好人可爱得多”这些话,细细咂摸,这种赤裸裸的坦荡、毫不掩饰的态度,倒一点不虚伪。
他有一部小说叫《欢乐英雄》,里面那个除了生孩子之外什么都会的郭大路拳头是硬的,心却是软的,他天真简单,哪怕经常吃亏,却一如既往的古道热肠。
他有常人的虚荣,有自以为得计的小聪明、自以为是,但这些毛病在他身上会让人觉得很可爱,郭大路何尝不是古龙对自己向往人生的一种映射呢?
也曾贪酒好色,也曾爱财斗气,古龙在江湖,一生是浪子,只不过小李飞刀成绝唱,人间已不见楚留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