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摇摇晃晃来临后,乘车之人寥寥无几。上车后寻定座位,坐下就只能看看窗外了了行人和二三片黄了的枫叶。车在秋风中晃动,人秋日的阳光透过车窗撒在黑色外套上。有几分暖意,也丝毫不减秋冬的凉意。
再回头时,一个背着什么东西的女人出现在视野之中。灰白的羽绒服上紧紧勒着一条军绿色的布带子,她上半身微微弯曲,灰白羽绒服下是一双套着高跟靴子的腿。她背着重物,所以可以看见小腿肌肉轮廓在紧身的裤子上显露无疑。她身上有光,手抓着那个在摇晃车厢里摇晃的把手,那只并无过多装饰的手,是她在半空中唯一的救命稻草,灰白的羽绒服有些反光。
当她看到身侧的座位空了之后,她几乎有些踉跄的走了过去,两只手一只握着空了座位的椅子靠背的扶手,另一只紧握着另外一个坐着人的空位扶手。这时才能看到她背后背着的玩意儿。
裹在蓝色羽绒服里的孩子,盖着遮挡住他的脚的红色的毛毯,毛毯上机器上色的喜字格外亮眼。孩子的脸上带着天蓝色的口罩,加上蓝色的羽绒服帽子。谁也看不到孩子的模样。也许是母亲不愿意让被人看到他,也许是冬天的凌厉的寒风会划破他娇嫩的皮肤。于是他那双可爱的像棉花糖一样的手,也躲藏在蓝色羽绒服的长袖之下。那条红毯子紧紧裹着孩子的腿,那双笔直的腿。
女人几次试图坐下,但那个趴在她背上的孩子,拒绝了这样可以压痛他的行为。女人的小腿一定非常酸痛,那涨起的肌肉随时可以冲破裤腿,就像红色的鲜花绽放在黑色的土地。为此,女人多次变换站姿。
公交车上没有位置,女人守着空座位。在众人压抑的目光中,她来到下车门前。我在想她上车的样子,但我并未看到她上车的样子。
车停稳之后,她逃也似的下了车,下车时她走的很用力,很小心,但很快。于是她那看似臃肿的身体几乎像是颤抖的球状物一样从三层台阶上滚落下来。
人们拥挤着上车,一个穿着黄色大衣,蓝色牛仔裤的男人,很快选定了女人离开的座位,然后重重的坐了上去。之后,像我一样将目光转向车窗外,我们像诗人一样的在这样的空间中抑制不住悲秋的情感。尤其在寻不到座位的人恳请似的目光中。
目光在如此狭小的空间内无法停留,更何况拥挤的座位上全都是拥挤的人。再次看到那个女人,她就像是背着一个沉重的十字架,她的背越发的佝偻,小腿肌肉越发肿胀。她像个共鸣的玻璃容器将清谈柔雅的秋日阳光分散在周遭…
解放了双手的人,终于可以直立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