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迷了次路,身在其中不自知,置身事外却分外清明。
/遇见
(一)
鹿良若和沈梦的婚礼是在武汉最高端的酒店举行的,来宾各个衣着得体举止大方,俨然一次上流社会纸醉迷金的大型PARTY,全场都闪着碎钻光芒,耀眼夺目。
刘苏静静地等待着新人出场,和所有来宾一样面上是最得体的浅笑,她抚着手指上的那枚圈戒,一遍又一遍。似乎是要把时间的钟调快些,好赶紧结束这场婚宴回到自己真实的生活中。
周旷在餐桌下面紧紧地握住她的手,他们的手一冰一热,像极了冬夏两重天。她侧头对上他的眸子,用眼神示意他放心,她很好。周旷的手才缓了缓力道,那些温热便送至她的指尖,暖暖的,欢呼着流向心田。
是了,他们都该放心,不管是周旷还是鹿良若,亦或者自己。刘苏这样想着。此时此刻,她和在座的每位一样都仅仅只是客人,是将要出场的新人的见证者,仅此而已。
只是,眼里有什么想要急切的奔涌出来,刘苏感应到它们的不可抑制。她侧过头,五色的光圈恰好在她身上停顿,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别人眼中倍受感动而泪光闪闪的亲友,她像极了被抓到的偷懒者,面上全是羞赧的红。此刻,不用想也知道自己已是众目睽睽。不过,她的尴尬便被淹没在新人出场的喜悦与欢呼中,没有人愿意错过这美好的一幕,也没有人愿意在一个宾客身上多停留一秒,就像她自己也随着新人出场而投去的视线。
鹿良若真好看呀,新娘子也真好看呀。刘苏情不自禁的在心里发出呼唤。
走在红毯上的鹿良若像极了谪仙,而身旁的沈梦更是宛若天仙,怎么看都是一对天作之合。刘苏看着他们拥抱,接吻,交换婚戒,手不自觉的颤抖,杯中的酒添得更显殷勤。我不该来的,她喃喃自语,他们才是此后能够光明正大携手到老的,他们才是得到万般祝福的人。她胡乱的垂着头,避开舞台中央最为耀眼的光,避开那可以酌伤自己的光。
似是须臾,又似是历经洪荒。她都在试图换上一件足够得体的假面。
刘……刘苏,你真的来了,还以为……
还以为我买卖不在仁义也不在?沈梦,同学这么多年看来你还是不了解我。嗓子里是干涩,发出的声音尖锐而诡异,她清清嗓,沈梦,新婚快乐,这是你和鹿良若的幸福,无人可剥夺,包括我。你不了解我,可我了解你,也了解我。
一杯酒喝罢,刘苏拥抱着沈梦附在她耳边说,沈梦,你不肯让鹿良若陪我喝杯么?与他相比,我更在意的是你,是那天笑着对我说要和我读同一所大学的你。
苏苏,沈梦双颊晕红,眼眶里也是泪光闪闪。
来,阿旷,今天是鹿良若和沈梦大婚,我们四个干一杯。我伸手拉住周旷的手,媚眼如丝的温柔。
凌晨的长江大桥上,周旷问我:刘苏,你知道我的心,你今天……
我踮起脚尖,环住他的脖子吻上他的唇,不同于鹿良若的冰凉,周旷像是冬日里的一团小火苗,一旦触及,那温暖的触觉便瞬间移到身体里的每一根神经。
阿旷,鹿良若已经结婚了,从今以后他与我再没有什么关系。我想,我也终于能够试着爱新的人,试着接受被新的人爱。我不确定那个人会不会是你,可我希望那个人是你。
刘苏,周旷紧紧地将我揽在怀中,热切的回应着我。我的心,被一股奇异的力量冲击着。是呀,如果能让我不觉得陌生的这个人不能是鹿良若,那么我希望是你,如果给我欢笑的人不是鹿良若,我希望是和我一起成长的你。
四方街的夏天被葱郁的树掩着,斑驳的阳光洒在地上,数十年如一日。
周旷带着鹿良若出现在四方街的街口,苏苏,这是良若,鹿良若。
我侧过头,在斑驳的阳光下眯着眼睛静静的盯着周旷身边的鹿良若,目光逡巡在他身上,和阳光一样移动着,看到他像颗桃子一样毛茸茸的脸庞,心里涌起一股想要上去掐下他的脸看是不是真的能掐出蜜桃汁来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