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站座椅上,一个吐着深紫色口红的女子吸掉了最后一口烟,扬起她瘦削但精致的脸庞,嘟起嘴。唇,吐了一口烟,绵长又力道十足。她把烟蒂掷向两脚之间,用高跟鞋的尖底准确的踩灭了它。
“想好了没有啊?!”女子有些不耐烦地对着两个小女孩说道。
两个女孩仍在犹豫,小的似乎比大的更早拿定了主意,一脸急切而恳求地看着她姐姐:“我们就把钱给他吧,姐姐。”
“为什么?你做了什么事?告诉我,你害怕她告诉校长什么?”
五分钟前,姐姐在送妹妹上学的路上遇见了这个女人,女人问她们要钱,并扬言“否则就会把她知道的两姐妹做过的事情全都告诉校长”。
六岁的妹妹刚上一年级,昨天早晨,她偷了一样东西,她邻座女孩的发夹。那是一个镶满了水钻的十分华丽的发夹,看上去价值连城。但妹妹偷它,并非因为想占有之,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堂而皇之的带上偷来的发夹,她嫉恨她,那女孩很美,美得遮天蔽日,浓重的阴影打在妹妹的身上。她没法解释自己为什么这么做,但看到那女孩哭的时候,她很开心。
她原以为无人知情,可显然这个女人知道了,因为这一切都太巧,妹妹昨天偷了发夹,今天就遇到这个奇怪的女人。妹妹无从知晓秘密缘何泄露,但她感到畏惧,告诉校长显然严重,但眼前最要紧的还是她姐姐,姐姐一旦知道,爸妈也会知道。而眼下,姐姐逼问自己的神情前所未见地严肃骇人,甚至比那奇怪的女人更加可怕。
妹妹哇的一声就哭了,她再三恳求姐姐屈从,直到她哭泣,姐姐的眼里也未露出丝毫同情。
“是的,我偷了东西。可这有这么重要吗?我们还是要给钱给她的。”妹妹捂着脸哭,困惑、惊恐与羞愧填满了她狭小的心脏。
“重要,很重要,你偷了东西,是你的错,现在我会把钱给她。”妹妹刚坦白一切,姐姐的神情立刻放松了,虽然言语还是责怪,但音量已小不可闻,某个压在她灵魂上的重物终于卸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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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早发生了一见可怕的事。
我们在路上遇见一个怪女人,她浑身穿满招摇而艳俗的假货,语气不可一世,说知道了我们的秘密,要告诉校长。
我实在不明白这事儿怎么会败露的,但她一张口,我就知道她想说的秘密是什么。这女人显然又是我那个风流倜傥的班主任在外面招惹的臭婊子。
她竟然盯上了我,简直可笑至极,她倘若爱上了那个伪君子,要对付的女人大概也能坐满一公交了,而我不过是在那个该死的期末party上,偶然在阳台撞见了那个外表堂堂的家伙,那时我已经喝掉了三大被马提尼。
但一想到她会弄得我全家都认为我和学校的老师偷情,我立即感到一阵眩晕,今天即使把钱给她,回家后这事也一定被逼问出来。
这时,我看见妹妹已经吓得嘴唇发紫,小可怜啊,她的眼泪已经弄湿了她最珍爱的公主裙的蕾丝领,如果我小时候也有这么一件公主裙,势必会心疼不已,可她此刻已全不在乎,这一切说明,她肯定捅了篓子。
“你说吧,你做了什么,说出来,我就把钱给她。”
谢天谢地,我的傻妹妹昨天正好偷了一个发夹。她不必哭,偷一个发夹不是什么严重的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