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铸《清玉案·凌波不过横塘路》赏读并步韵
《青玉案》其调名源自东汉末年张衡的《四愁诗》:“美人赠我锦绣缎,何以报之青玉案。”案,食器。【周礼·冬官考工记】夫人享诸侯,案十有二寸。其作为词调却是宋人所创,流传下来最早的《青玉案》词,是贺铸的《清玉案·凌波不过横塘路》,并被钦定为正体。《青玉案》广受欢迎,其变体达十数种之多,别名也很多,如“横塘路”、“一年春”、“西湖路”等。贺铸词《青玉案·凌波不过横塘路》双调六十七字,前后段各六句五仄韵,两处四字句宜对偶。
贺铸 《清玉案·凌波不过横塘路》
凌波不过横塘路。但目送、芳尘去。锦瑟华年谁与度?
平平仄仄平平仄,仄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平仄仄?
月桥花院,琐窗朱户。只有春知处。
仄平平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仄。
飞云冉冉蘅皋暮。彩笔新题断肠句。试问闲情都几许?
平平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仄平仄。仄仄平平平仄仄?
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
仄平平仄,仄平平仄,平仄平平仄。
韵脚字“路、去、度、户、处、暮、句、许、絮、雨”在词林正韵第四部(仄)。
据说,贺铸退居苏州横塘期间,偶遇一位美女,目送她的背影远去,即兴创作了这首青玉案词。你是否也在地铁站、码头、街头有过这样的经历呢?
曹植《洛神赋》:“凌波微步,罗袜生尘。”唐李商隐《锦瑟》:“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蘅,杜蘅,香草。皋为泽之坎,是水岸也。
贺铸的目光追随着丽人的背影,直到无影无踪。词人由此而发感慨,锦瑟华年谁与度?此句并不是说,没有你的陪伴,我的青春年华该和谁度过呢?其时,贺铸已是晚年,年华早逝,回首往事,竟是一生不得志,这与李商隐当时的心境是一样的,以虚构的五十弦来表达无限的惆怅。
所以,我理解这句话的意思是,当我风华正茂的时候,为什么没能遇到这样的美人呢?因此,有人说,这首青玉案词,其实是贺铸以美人、芳草自喻,寄托人生的感概,我认为是很有道理的。
美人的背影消失了,贺铸的心也追随着美人而去。她会住在哪里呢?或许在“月桥花院,琐窗朱户”,但“只有春知处”。而春天已逝,自然美人亦无处可循。
上片的主题是,借芳踪已逝,叹息自己青春不再。
下片抒发暮年无限的愁绪。
飞云冉冉蘅皋暮。我翘首以盼啊,飞云飘逝,直到日落西山,我就像那芳草杜衡,在一片沼泽地上独自伫立。贺铸已到人生暮年,他这株芳草杜衡难道还有希望落户月桥花院、琐窗朱户吗?满腹的闲愁只能成为一行行断肠的词句。
“飞云”二字,有的版本作“碧云”,我选“飞云” ,寓意时光流逝,同时“冉冉”,有不知不觉流逝的意味。无疑,这里作者以皋中杜衡自喻。
之所以说“彩笔”,不是自夸文章好,而是指笔下风光美,就是上片的景致,但却是“断肠句” ,两相形成强烈的反差,增加了感情色彩。
“试问”这个词在诗词中常见,我体会,不同的场合意义略有不同,如果问对方,则有质问之意,这里是问自己,表示不敢面对,尝试着问自己。
我尝试着问自己这闲愁有多少?就像那草原上如烟一样的蓬勃的青草,像那满城飞舞的毛絮。烟草与云树、烟柳、翠微是同样的意境,它们是生长的,流动的。最后,词人还要强调像那江南绵绵不断的细密的黄梅雨,似乎无休无止。
黄梅雨本身已经令人心情郁闷,不能舒展,我们想象一下,烟草在梅雨的浸润下,是不是更加滋长不息。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烟草、风絮、梅雨构成的画面简直令人窒息。
青玉案·黛玉(步韵)
依依涕别姑苏路。父役客、娘亡去。弱柳无依荣府度。
弄琴孤馆,察言深户。翼翼交相处。
呸嗔笑骂同朝暮。醉饮吟哦品佳句。三世情缘难自许。
总归孤燕,犹如飘絮。还泪潇湘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