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年底,都已经到年二十八、二十九了,可还是不热闹。但年二十八已经有一些人家在自家大门口贴对联了。这是唯一能让人感受到新年气氛的一件事。
从年三十中午开始,就能听到连续不断的、低沉的鞭炮声了,这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过来的,可能有的地方是从年三十——除夕这天“中午”开始过年的吧,而我们村及附近村都是从这天的“傍晚”开始过年——放鞭炮、祭神、上供、祈祷、吃饺子、喝酒聚会、聊天热闹、说笑娱乐。
除夕晚上,我们村里的炮声响得并不是很厉害。炮声时断时续。只有一些大户人家,一些有很多钱的人家才会放很多炮,放很多礼花。
小叔叔家,人很多,小叔叔三个儿子,两个儿媳妇,还有孩子们,都在除夕夜聚到了一起,所以他家放了很多炮。我们几个侄子也过去帮小叔叔放炮。
放完炮,小叔叔又让大家去放孔明灯,有十二个孔明灯飞上了天。
我们正放孔明灯时,小婶婶抬头看天,发现有很漂亮的礼花,明晃晃的,照亮了半边天,她说,这可能是阿常家放的。后来,我们走路到别处玩,经过阿常家门口时,看到阿常的两个已经成年的孙子正准备放足有百米长的红鞭炮,那要是响起来可能要响上半个小时呢!人家可真有钱。阿常家是做大买卖的,开了两家商场,一家卖家具,一家卖电器。有钱人,放炮放的就是多。
没有多少钱的人家,比如我家,父亲只放了两挂鞭炮,每挂鞭炮只响十几秒钟就完了。
还有一些钱少的人家,比如村里的几个老光棍,干脆就不放炮了。
总体来说,今年过年,除夕夜的炮声不是很强烈。
吃过晚饭,我们家族十来个兄弟一起去大哥哥家喝酒聚会。
穿过大街时,看不到街上有多少人,冷清清的,路灯也不明亮,到处黑咕隆咚的,小孩子们的身影也看不到,以往——二十年前,除夕夜会有很多小孩子在被路灯照亮的明晃晃的大街上放鞭炮、玩小灯笼、嬉戏打闹,而今,这些景象全没了。
除夕夜,家族兄弟聚会,是最近几年我们村才流行起来的风俗。
酒场上,大家都喝了不少酒。本来我是不喝酒的,因为过年,喜庆,加上这么多年,我在外地谋生,有二十年没有回过家过春节了,今年是第一次,这绝对是值得庆祝的事,所以我多喝了点儿。这晚,我们兄弟都来了,兄弟的父亲也都来了,我们兄弟都喝酒,兄弟的父亲们都喝茶。十点多才散场。我是最后一个走的。我歪歪晃晃,——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自己家的。等到醒来,已是凌晨五六点钟了。
年初一早上,能听到稀稀拉拉的鞭炮声。天还蒙蒙亮,拜年的人,一群一伙的就出动了,像赶集似的,很热闹。都是一个家族的人一起去乡亲中沾亲带故的长辈家拜年。一个家族的人,少的有十几个人,多的有六七十人。家族中所有男的和女的都要去,但要分开的,并不是男女一起去跟长辈拜年,不知为什么会这样。
所谓拜年,就是给长辈磕头,这其中大都会有喜剧情节。
大家说说笑笑,气氛很好,很少正儿八经的,好像对于这种礼节并不是很重视,比如,磕头,前面的人磕了,后面的人有的不磕,或是单腿磕一下,装装样子。
拜年完毕,吃过早饭,就是去上坟祭祖。
这时,去的只有家族中所有的男子了。
村子里各家族一群一伙的人,步行,走向村子外面的田地里。
到了坟上,上供烧香,烧纸磕头,祈求祷告,燃放炮竹,一样都不能少。
一般在上午九点,上坟祭祖的活动就都结束了。
而今,已是初三。昨天和今天,都没有听到密集的鞭炮声,只是偶然听到几声炮声,然后,又就归于沉寂,好像这个村子是一座空城。
以往——二十年前,过年这几天每天都能听到很多鞭炮声,尤其是除夕、除夕夜、年初一,鞭炮声只要一响起来,就要响上几个小时,而今,只响半个小时、一个小时就结束了!
初一白天,我都是在外面玩。
街上和马路上很冷清,看不到车辆和行人。
上午,我在堂弟家喝酒,下午,我们去唱歌,堂弟的朋友买了套唱歌设备,很多人在他家唱,好不热闹。
在唱歌这里,我看到了我的一个远门哥哥,我们聊的很投机。
傍晚前,我到这个远门哥哥家坐着喝茶水聊天,一开始就我们两个人,后来又有三个人加人,大家山南海北,聊来聊去,很是尽兴。远门哥哥说,过年像他这样的人太少,不喝酒、也不打麻将,就没地方去了。
说实话,过年,闲人太多,聚到一起,没事干,那干什么,不是喝酒吹牛,就是打牌娱乐,这成了这些人过年期间最重要的生活休闲内容了。
喝酒、打牌都在屋里,所以街上和马路上看起来很冷清。
年初二和今天——年初三,我一直闷在家里,没出去。天冷,在被窝里钻着,比什么都舒服。我不喝酒,不打牌,也找不到人聊天,只有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