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许言言悄悄告诉我,王系远原来毕业在某知名美院,毕业后就进入大企业当插画师,可没做几年,又觉得插画不是自己想要的,毅然决然辞去工作,开了个画室,做了一名自由艺术家。
我听了,好奇地问:“那后来呢?”
许言言道:“后来?艺术这东西能当饭吃?自然是赚不上钱,画室倒闭,亏他是个本地人,没什么经济压力,不然谁会蠢成他那样,好好工作不做,去当什么艺术家?”
这么说着,她眼里却很是复杂。
隔了半晌,许言言又继续道,后来他又做起了生意,有挣有赔。事业正上升着,突然有一天,不知发生什么,他竟把公司一下注销了,回家呼呼大睡三天,起来就成这模样了。
我奇怪地看着她,觉得有些魔幻,不信道:“不可能吧,为什么?”
许言言白了一眼:“我哪知道。”
这时,王系远领我们到了他家。
刚认识他时,我幻想他家肯定有篮球场那么大。可真到了,却让我大吃一惊。
一栋又破又旧的小平房,出现在我们面前。
王系远乐呵呵请我们进去,他爸妈很热情,虽白发苍苍,却有种难以言述的气质。他们衣服陈旧,却步履矫健,聊到乐时哈哈大笑,谈到许言言的事,又忍不住怒声呵斥,倒竖眉头,一幅要去打抱不平的侠士模样。
“别介意,他们就这样。”王系远乐呵呵道。
这么聊了一会儿,王系远突然起身,进了屋。我见没什么事,也跟了进去。
入眼一桌一床,白花花的墙壁上,挂着一副大而宽的“道”字画轴,墨黑的笔画龙舞苍劲;画轴前一个紫红色的蒲团,王系远走到蒲团前,竟盘腿入定。
屋里的时间刹那好像停滞了。
我一旁呆呆的,不忍打扰。半晌,王系远缓缓睁开眼,有些迷茫,困顿,就那么愣愣望着面前“道”字好一会儿,忽而不转头地笑道:“柳兄,你知道吗,突然觉得没事做,好可怕。”
我拾起旁边一副油彩画,看了一看,笑道:“多少人想没事做啊,可又不得不有事做。”
王系远苦笑着摇摇头,站起身,掸了掸衣角,道:“我只是觉得,能像水草顽固而随性,不被洪流所裹,不随东水而流,是一种幸运。可日日看这字,瞬间觉得,舍去了方向,又该向哪儿去呢?我不知道。真做起来,一点都不轻松。”
我摇摇头,没有听懂,索性笑道:“你说的太深奥了。”
王系远哈哈一笑,站起身,带我回到客厅,悄悄对我和许言言道:“一会儿带你们去个地方。”
我见他神神秘秘,像个顽童,想着反正现在的自己也自由自在,便愉快地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