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回望。依稀看见那名在府南河边抽烟的姑娘,乖张,放肆,小自负……
一切,好似在昨天。
可是,望着镜子,小九看见了新冒出来的一根白发,还有眼角错落的沟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小九安慰自己:皮相算过毛,姐还有颗永远沸腾的少女心。
其实,小九并不太相信星座这些虚头巴脑的玩艺,但小九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具有白羊座的鲜明特质:冲动,天真且热情。这种简单粗暴的思维,让小九总能在十之八九的不如意中灿灿然地生活。
虽然,小九与老公之间的战争还是在不断升级。虽然,相互口不择言地挖苦,揭短,常常让小九有种错觉,这尼玛嫁的老公还是仇人叻?但小九知道,在旁人眼里老公绝对是好人,收入尚丰,人还勤快。所以,每次小九吐槽想离婚的时候,旁人都会说她作。可是,只有小九知道自己每个月拿着龙恩浩荡的2400元生活费时是什么样的一种心情。
这样的拮据生活,是从小九主张买第二套房子的时候开始的。亲戚的支援和银行的贷款都成为了压倒这个幸福小家庭的稻草。自从买了第二套房子之后,小九的老公就决定这个家只能吃饭,不能再有其它花销。什么孩子的培训班啊,买保险呀,旅游啊,买衣服呀诸如种种,都TMD不是正经娘们能干的事。
所以,买胡萝卜的时候,挑到第三根,小九听见老公说够了,就赶紧把第三根放下了;所以,淘宝购物,小九也很有眼力劲地不动用老公的信用卡了。彼时,小九一边叹气,一边又略略心疼:曾几何时,岁月这把杀猪刀已经把那个喜欢大口啃肉大口喝可乐的男人打磨出了女人的细腻与谨慎。
三观不一致引发的争吵真的让两个人疲惫不堪。有一次又为了money争吵时,小九的老公忍不住喊:老子坐在飞机上都想飞机掉下来,这样我就又有几十W了……可惜,小九听到这句话时并没有太多的同情心,小九在心里冷冷一笑只觉得愚蠢至极:商业保险都舍不得买的货,谈什么赔偿金?
然后,老公就骂小九铁石心肠。小九想想也没争辩,对于工作上思维清晰,可生活中脑容量严重不足的老公,小九已经觉得力不从心。
关于家庭未来的规划,小九一直认为亲戚既然毫不犹豫地伸出援助之手,总是希望他们把日子过得越来越好。而且,小九曾经拿着计算器拔拉过,她清楚地明白即使一家三口就光吃大米饭,要想在三五年内还清所有的钱也是不可能的事。其间,还要确保一家三口身体倍儿棒远离医院。因此,小九认为可以先给一家三口规划一份力所能及的商业保险,然后再举一家之力攒钱还债。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小九一边和保险代理人谈,一边和老公谈。谈了两三年,保险代理人那里探好了路,小九老公那里却一直没有谈通。关于买不买保险,买什么保险,小九由衷希望夫妻二人能达成共识。可是,小九老公的决心一直很坚挺:买了没用,不买,没钱。
至于理由,不好意思,我已经告诉你了,不买,买了没用,也没钱买,你没有听懂吗?
每次听到这样的回答,小九都恨得咬咬牙:擦,我这是和你商量呀,你觉得不应该买,至少用个像样的理由说服我啊?
辗转进入了2017年,银行的利息一降再降。小九觉得再不能期盼在买保险这件事上和老公达成一致了。所以,小九悄悄用自己小金库的钱给自己和儿子买了保险。
这一次,小九也再一次尝到了小金库的甜头。小金库的历史并不长,初衷是小九这人比较臭美,臭美的人自然就喜欢买买买。纵使小九除了买衣服基本没有其它的花销,但小九买衣服这个事还是得不到老公的谅解,因此,小九的衣服总是买的偷偷摸摸且小心翼翼。
时间一长,那种憋屈简直让小九爆躁。于是,小九就积攒了自己的小金库:姐花自己的钱总行了吧。
第一次尝到小金库的甜头是上一年级的儿子提出想学钢琴。在老公一再拒绝之后,小九用小金库的钱给儿子报了钢琴课。小九知道音乐特长的路并不美好,但小九觉得自己是妈,当妈的就应该不遗余力地支持儿子。
去琴房的路上有个取款机,每次要续费时,小九就把卡拿出来让儿子自己去取。小九会叮嘱儿子,密码一定不能告诉爸爸,妈妈的钱永远是你的钱,到了爸爸的手上就不一定是你的了。
彼时,6岁的儿子总是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小九便又画蛇添足地解释:不是爸爸不爱你,是爸爸和妈妈爱你的方式不一样。
如小九所料,活泼爱动的儿子或许喜欢钢琴,但却同样不喜欢枯燥反复地练琴。每每小九和儿子为了练琴的事在家里磨嘴皮子的时候,小九老公就会很不耐烦地说:不想学就别学啦!
小九觉得有点不可理瑜:文化课儿子也不想学,一年级都过完了,儿子照样不爱写字不爱学习,难道就让孩子退学吗?
日子一天一天地翻着篇,小九觉得自己越来越暴躁。尽管她一再地控制自己的怒火,但那把火还是会隔三岔五地燃烧一把。小九知道,老公心里也憋着一把火。这日子要继续过下去,仅凭一个人的改变估计是难成正果。所以小九希望能借助外力来让这个家庭步入和平。
可惜,小九的娘家都是厚道人,一心希望小俩口能好好过下去,就时时耳提命面,叫小九在家少说话多干活,别有事没事的找岔。小九的姐姐怕小两口吵架,更是主动承包了小九大笔的置装费用,包括包包,化妆品,衣服。
可是,即便买买买的问题解决了,但两个人的三观还是大相径庭,矛盾的根结始终不远不近地搁在那。一个不小心,小九和老公就又会嚎起来了。吵完架后,小九牵着儿子出去买菜。小九一边走,一边问儿子:爸爸和妈妈离婚了,你和妈妈一起生活好吗?
儿子眼泪汪汪地反问:我和你一起了,我想爸爸的时候怎么办?
小九叹了口气想:这婚还是不离了吧,再忍忍吧。
那天晚上,小九静静地躺在床上,想着过往的种种。小九没有纠缠爱与不爱这个问题,小九总觉得成年人谈爱太矫情。比起脑残似的秀恩爱,小九更希望一家人和和气气,平平安安的生活。小九也没有想过谁对谁不对的问题,成年人的世界没有对错,不同的立场,相互的包容、理解,并不断地自省,才是共处之道。
望着黑洞洞的夜,小九翻了个身准备入睡。毕竟,成年人就应该有成年人的自省与自律;毕竟,在这个野兽凶猛的世道,只有睡饱了才有力气去生活。
而小九,不仅仅想生活,还想要嗨皮地生活。
那天夜里,小九又梦见那个府南河边上的姑娘,她又拽又酷 ,她青春四溢地在阳光下笑着……
永远的Hun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