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学家科胡特在《自体的重建》中写道:有三句简洁的话,对于人类自体的重建的渴望描述的精准而犀利。
人生而残缺。
他因为修补而活。
上帝的恩宠就是胶水。
这三句话出自奥尼尔的剧作《伟大之神布朗》。
说起“伟大”,处在时代洪流中的我,马上想到马斯洛的需求层次理论:生理需求、安全需求、社交需求、尊重需求和自我实现需。当人的基本需求被满足的时候,就会追求更高级的需求。所以,随着社会的进步,人们也慢慢地进入到对尊重需求和自我实现的追逐中去。我们关注的重点不再是生理上的吃喝拉撒,而是自我实现的“伟大”。
而自我实现之路,就要经历那经典的三个问题,我是谁?我要去哪里?怎么去?
作家卡夫卡,把对这些问题的深度思考,写成了他的自传体小说《城堡》。
证明身份
小说里,主人公K是一名土地测量员,要去一个城堡,开始他的工作,但是这个城堡很怪异。他是接到聘请,前来上任,但没有人能够承认他是土地测量员。那就去找城堡的主人伯爵吧,但是谁也不提伯爵,就都在说一个人叫克拉姆,这个人是城堡里面的办公室主任。K就一直想去找克拉姆来承认他土地测量员的职位。
寻找证明人:克拉姆
他为了找克拉姆,他就发展到什么程度,只要是跟克拉姆有关系的人他都去找。比如克拉姆的信差,还有一些女的跟克拉姆睡过,他也去找,反正跟克拉姆沾上点关系的人,他都要去找,最后他为了引克拉姆出现,就把克拉姆的情妇抢过来了。
K千方百计寻找克拉姆,但克拉姆还是没出现。克拉姆很奇怪,所有人都说见过他,但是每个人都说的不一样,有的人说他高,有人说他矮,有人说他胖,有人说他瘦,而且都很确定,好像就是克拉姆有千万种样貌。
两个猪队友
还有一件奇怪的事,就是K的身份都还没确定,城堡就派了两个助手给他,这两个助手有点傻乎乎的,经常做的一些行为就很没有逻辑,整天干一些蠢事来拖累K,K就很烦他们,想赶他们走,这两个人说与其是助手,不如说是他们是阻碍。这两个在书里面有一种喜感效果,经常干一些很荒唐的事情。
无疾而终
这个结尾就是说K就一直在这个村子里,搞了一辈子没搞出结果来,最后他快死了,他躺在床上。 这时候城堡终于给他来了一封信,信上说是我们可以允许你住在这个村庄里,但是你永远都得不到土地测量员的工作,就这样就结束了。
自体的分析
土地测量员这个身份,我觉得他是对作家这个身份的寓意。因为土地测量,它就是要用自己的方式去探索这个世界,去了解这个世界,包括世界上的所有的精细的部分,它对这个世界有一种好奇一种探索欲,这跟作家在某些部分是相似的,这个主人公叫K,是卡夫卡的开头开头字母,所以我觉得这个K就是他自己在梦里的自己或是寓言中的自己。他在心里给自己定位,我真正的身份是一个作家,我是一个土地测量员,是这个世界的土地测量员,但是这个身份,在他的有生之年都是没有得到认可的。
K一直在寻找克拉姆这个人,其实克拉姆这个词,在捷克语中的意思是“骗局,幻境”也就是说,在失去上帝这个绝对的标准之后,人们都陷入了一个精神真空的处境,我得不到我身份的确认了,我到底是谁? 我为什么要到这来?我怎么得到合法确认,我该干嘛?人生的目的和意义是干嘛的?
城堡,你可以说是政府或者是政权,或是法律或是哲学或者科学,就是所有的五光十色的东西,搭建出来的一个像蚁穴一样的一个巨大的城堡。这个城堡就像圣经里的巴别塔,人当初创造巴别塔是为了去接近上帝,大家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去搭建给它,给它添砖加瓦,于是最后它就形成一种很奇怪很错综复杂,让你更加没有办法去找到上帝的这样一个迷宫般的建筑。 就像卡夫卡说,目标是有的,道路是没有的,我们所谓的道路,不过是踌躇而已。
还有就是,对于助手的解读,这两个助手给这本书增加了戏喜剧效果,他们俩非常的搞笑,在整部作品的灰暗基调里面,会看到这两个人老是上蹿下跳,但这种喜剧人物反而加深了一种荒谬感,就有点像你看卓别林的电影,他在给你不停的跟你逗笑,很滑稽,可是你觉得有点惨,有点悲伤,就是这样的一种感觉。
这两个人和K的关系,就好像灵魂和肉体的关系,这两个助手是肉体,那K就是灵魂。你的灵魂,在拼命的想要去做点正事,你想去追求真理,可是你的肉体老是拖你的后腿,老是干些尴尬无聊的事情,老是让你出丑,然后你还要供养这个肉体而不不得不去做些不情愿的工作,比如K为了养活助手和老婆,就要被迫去做校役,在那里扫地种地什么。
卡夫卡说过一句话,他说,在巴尔扎克的手杖上面写着:我将粉碎一切障碍。然后卡布卡说,我要是有把手杖,我就要写:一切障碍都粉碎了我。
加缪写过《西西弗的神话》,西西弗是一个古希腊的国王,他做错了事情,就被神惩罚要每天要把一个石头推到山上去,可那石头永远都推不到山上,每次都快到山顶的时候,石头就滚回来,他又把它推回去,石头又滚回来,他一辈子就要干这种事情,我们人类就是这样一个存在,我们做所有的事情,好像都是无限循环的一种徒劳,我带着希望去做这件事情,我去努力,可是最后你发现老是失败,又得回去重复一遍,就是这种西西弗式的徒劳。
这种徒劳,在《城堡》这本书里面感受的非常清楚,而且还有一种感觉就是好像你对城堡来说无关紧要,那些人永远都是毫不在乎高高在上,他们很冷酷很残忍,我们所有的努力和卑微,在他们面前都表现出一种深深的悲哀和无助。
我们在这个世界上生活,已经太习惯太麻木了,我们每天就按照这个世界教我们的方式思考,教我们方式生活,我们觉得天经地义习以为常,就像小说里面的那些人就是被强J了,城堡的老爷来强J他们,他们还觉得很荣幸,对不对?当一个女孩子拒绝以后,所有的人都来排挤他。
这个世界有时就是这样,你可以把这种强J理解是主流社会的文化,如果你不去顺应他,你不愿意被他强J,不愿意接受这种洗脑,你身边所有的人可能都会觉得你有神经病,你没有办法让他们理解,我不愿意被这个世界强J。
他爸妈就觉得你为什么不愿意跟着大流走,你就是有病!人家都以这个为荣,你为什么不愿意?其实我们都生活在卡夫卡城堡这样的世界里面,可是我们习以为常的,我们感受不到我们生活的这种荒唐这种混乱这种徒劳,但在卡夫卡的故事里你会觉得原来这世界如此的不正常,无法忍受,没有逻辑,这种荒唐强烈的凸显出来,所以为什么卡夫卡要去造一个新的世界,因为没有镜子,你就看不清自己。
1、因为简单,潜意识顺着笔尖,会自然而然的流淌出来
只要有纸和笔,就可以写出来我们内心的所有想法,像精神分析的自由联想一样,这里也会有抱持的空间,我们的思绪就这样稳稳地落在纸上。
自由写作的内容,往往会是信差,带着我们心底里的想法和需求,来到我们的眼前。你会发现好像意料之外,但又情理之中的陌生又崭新的自己,那就是我们的潜意识。
潜意识会带着我们,到达内心的最深处,那里有最隐私的、最柔软的、也最原始的情感,这些是我们在现实生活中害怕去碰触的。也因为无法碰触,而无法了解,这块的能量也深深被埋藏。写作,就是让我们了解内心的未知,也重新唤醒内心的某种力量。
2、写作,是精神的故乡
毛姆说,阅读是个随身携带的避免所。我觉得,写作是一个随时可以回去的故乡。
齐秦的歌《外面的世界》为什么那么打动人?是因为有太多的共鸣。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当外面世界的喧嚣让我们烦躁、当外面世界的残酷让我们无奈、当外面世界的复杂让我们疲惫的时候,我们无法每次都快速的回到我们的生理故乡,但我们可以很快回到这个精神故乡。它总是向我们敞开怀抱,在这里可以无限度地吐诉衷肠。我们的无助、我们的焦虑、我们的脆弱、我们的所有思虑,都可以被安放在某一个位置,它们都有属于自己的房间,而不至于流落街头,或者蜷缩在被压抑的潜意识下面。
在精神故乡,我们倾诉完了,还可以踏实睡上一觉。休息够了,才能整装待发。
这三句话,与我们这个时代,有着深刻的共鸣。维多利亚时代的移情神经症被时间冲淡了,当代社会的人类首要的心理问题,是如何治愈其破裂的自体。
主人公K,可能是我们这个时代的每一个人,投入到对自我的存在,自我的意义的无尽的追寻中。
对自我身份的确认,对自我的怀疑,对这个世界的怀疑,对自我意义的追寻写作,首先是自我的分析
3、写作,是自体重建的过程
写作是让我们面对自我的最简单、最直接、也最有效的办法。心理学家吴和鸣老师说,一言一行皆自传。是啊,我们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就像“自我”的一砖一瓦。
堆砌的多了,就有一个基本的建筑全貌。同时写作,可以把过去、当下、和未来都放在一个空间里,所以写作的内容显现出一座建筑物。也就是我们自体的现状。
未经审视的人生不值得度过,可是有几个人敢于审视自己的人生?审视自己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如果你去看的话,这座建筑由于是未经设计的意识流作品,所以有可能是赤裸裸的毛坯房、有可能是承重不合理的摇摇欲坠的危房。总之,不是售楼处的样板房精致美观的样子。
但在设计师的眼里,总可以设计出更好的房子。
就像自体心理学家科胡特在《自体的重建》里写道:他们都通过重组和重新安排,来尝试创造出具有整体、完全与新意义的结构。
所以,在这个空间里,我们审视着、思考着、推敲着。
如何让承重结构更合理?如何让空间的利用率更多?如何增置软装和灯光,使得氛围更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