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渊(2016年4月23日)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是人类繁衍中一直遵循的生存法则。川岛孤悬海外,远离大陆,海浪天天示虐,海风四季呼啸,岛上肥沃的土层都被风雨刮走了,留下的只有黝黑坚硬的岩石。岛上植被以灌木丛为主,偶有歪脖子树也高不过人,皮裂枝歪,满身都是风浪迫害的印记。岛上动物除了人以外,只有蚂蚁和蚊子,蚂蚁窝大如拳头,建在背风的礁石下面,蚊子硕大无比,一律花脚,以被风浪卷上海滩的死鱼虾为食,因此不叮人,就不令人生厌。有人会问,岛上有蜘蛛吗?断然是没有的,风浪大,无处结网。诺大的海岛仅有蚂蚁和蚊子,让人顿生寂寞和怜悯,深感岛上生命不易。岛上岩石裸露,风浪时时侵袭,种庄稼是无望的。因此海岛周围广阔无垠的大海就成了岛民的衣食父母,发展旅游就成了岛民的生财之道。碧蓝的海水,洁白的沙滩,肥美的海鲜,美艳的戏水姑娘成就了川岛的繁华和热闹。
川 岛 早 晨(一)
远海归来的渔船打破了港湾黎明的宁静,退潮的沙滩就像缠绵后的少妇一样妩媚柔软,湿润惺忪,朝霞在铁青的海面旭旭扩散,浪漫激情的川岛开始了新的一天。渔船在海浪的颠簸中艰难地驶向岸边,辛劳一夜的渔民把深海的鱼、虾和贝壳等海鲜拖上海滩,古铜色的面颊绽放着收获的喜悦。旅人们蜂蛹而至,脸上流露着好奇和新鲜,欢心而渴望但没有一丝贪婪,他们讨价还价,争论着海鲜个头的大小和斤两的取舍,语气中充满着幽默和戏谑。付钱后,渔民把冰块和海鲜一起放入泡沫箱,要是旅人为比基尼少女或少妇,男性渔民大都会顺手抓一把小鱼虾赠送,一句发嗲的谢谢,引来一阵笑声,沧桑的脸上满是牙齿,紧实的小蛮腰扭捏着离开沙滩,一个花瓶的倒影在雪白的沙滩上拉的很长很长……
川 岛 黄 昏(二)
几个大风车突兀在岩石裸露的山尖上,随着海风悠悠地旋转,落日的余晖映红了海上的孤岛和港湾晃荡的渔船。一条宽阔的椰林大道沿海岸飘向远方。 一伙旅人肩膀上搭着雪白的浴巾迈着轻巧的步伐沿着大道走向海滩。海风已经赶走了白天的灼热,温润清凉,海边人头攒动,软绵的沙滩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脚印,嬉戏的欢笑声满地都是,一群少女在浅水中嬉笑着拍照,旅人眼睛的余光不时地投向她们,充满了几分惊艳和猎奇。几个年轻小伙子疯狂地扑向浪头,绿墙般的巨浪愤怒地把他们吞没,旅人们发出惊恐的尖叫,过了很久,远处的海面上不约而同地露出了一排脑袋,做着鬼脸,向岸边挥手。一对小情侣躺在椰树下的沙滩上,女孩子在玩手机,男孩双手枕在头下眯着双眼眺望远方即将沉入大海的落日,像哲人一样宁静安详。一架长焦距相机正在对焦:大海、夕阳、椰林、沙滩,比基尼少女完全进入了取景框,咔嚓。从此,一幅取名《川岛黄昏》的风景照在下川岛王府洲景区卖疯了,旅人依此作为川岛旅游的明证,景区的小商贩也依此发了一笔小财。
川 岛 夜 晚(三)
一群海鸥在浪尖上盘旋,方向是不固定的,但步调一致,末了,闪电般消失在天际,黝黑的翅膀驮走了天空最后一丝光亮,狂躁了一天的海水终于安静了下来,软软地偎依着沙滩,远处的群山和海岛都浸入了漆黑黑的夜。许久,一缕清风抚了过来,海水和沙滩微微地抖动了一下,远海渔船的灯火也随着眨了眨眼,一弯嫩嫩的新月浮出了海面,像一只咸蛋黄,粉粉地在海面发抖。半山临海宾馆的玻璃门陆续打开,旅人汲着拖鞋,穿着宽松的沙滩服从沟沟旮旯的鹅卵石小道上向海边的海鲜美食夜市汇聚,这里的美食夜市从初夏到深秋夜夜进行,从未间断。铺了雪白台布的餐桌沿着椰林大道一字排开。此时,厨间的火苗映红了高悬悬的白帽和油光光的脸,临街玻璃缸内的大膏蟹不急不慢地吐着气泡,一条虎斑鱼贴在缸底一动不动,大龙虾们用触角相互逗撩,水花四溅,喜欢安静的墨鱼无可奈何地躲在角落……旅人在玻璃缸边指指点点,讨价还价,几只张牙舞爪的海蟹被捞进了网兜,放在了称盘上,一条海鲈从手中挣脱在地上欢蹦乱跳,穿白大褂的小厨师信手拈住,往板台上一丢,一刀拍下,生猛的海鲈顿时安静下来,只有尾巴不停地抽搐,一个血泡在嘴巴上慢慢变大。一伙年轻人眼睛在玻璃缸海鲜上移动的同时,余光不停地打量着身边经过的一群美女,寻机眼睛的对话和交流,美女们终于落座了,小伙们点的菜也在邻桌上齐了。啤酒泡沫沿着杯壁徐徐上升,几双筷子在盛膏蟹,龙虾和海螺的盘子间不停地转换,小伙们的脸慢慢红了,蟹壳,虾皮的小山在每个人面前堆起,讲话的声音渐渐清晰,讨论着澳洲鲍鱼和挪威三文鱼与川岛海鲜的差异,讲述着各地旅游的趣闻,既是讲给同伴听的,也是讲给邻桌听的,目光却始终在邻桌每个人的面孔上游离。红酒在高脚杯里不停地晃荡,越来越少,穿白吊带裙的姑娘右手把飘到眼前的长发轻轻一捋,从精致的小包里拿出手机,眼睛借看手机的余光把小伙们扫了一遍,正好与邻桌那群发酥的目光对撞了,一只小鹿开始在心里乱撞。姑娘们开始大声赞美这里沙滩细,白,糯,海水的清,凈,蓝,海风的柔,软,润。几只纤嫩的手高高举起在空中一击,同时吼道:明年今日此地再相聚!手紧紧握在了一起,可是柔软的目光落在了邻桌。月亮到了头顶,整个港湾白茫茫一片,身后的海面上铺满了碎银。旅人打着饱嗝,醉醺醺的地离开了。吃了海鲜,耍了海水,看了人,也被人看了。小平头慢悠悠的掏出手机,打开日历,歪歪斜斜地写下:明年今日川岛见!酒劲开始发威了,额头滚滚的烫,心里热热地堵,平日里像公牛一样健壮的小伙子们腿软的棉花似得,没有一点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