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乙祠曾是明代一座寺院,在清朝被改造成祠堂和戏楼,民国时梅兰芳先生曾在此演出过。第一次走进竟是观看现代舞,古老沧桑的戏楼和现代的灵性之舞相得益彰,好奇今晚会噌出什么样的火花?
演出伊始便发现与众不同之处,表演不拘泥于长方形的舞台方寸之中,舞者时而旋转在舞台中央,时而与出没在人群之中,时而游走在窗棂之上,时而又飘悬在观众上空,神出鬼没的很是神秘。
故事是由喜娘的灵魂牵引而出的五段轮回,花、草、鱼、鸟、虫,在各自的生命体中经历着它们短暂、无奈、挣扎的生命旅程。
喜娘第一次出现在观众席通道那段,忽然听到观众席里的男人“啊”的大叫了一声。环视四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颇有点儿闹鬼的感觉,尤其在这三百年的古老戏楼里,立刻将轮回中死沉恐惧的氛围烘托渲染出来。不自觉的攥紧了两个女儿的手想安慰她们一下,发现她们感知与我大不相同,更多的是好奇舞者接下来还会有怎样灵动的演绎。
第一个三更十分,一朵花的轮回,舞者赤裸着上身穿着如花朵盛开的纱裙,生命初始一阵小欣喜,突然触碰身体,感知了花瓣的娇柔与骨肉的刚强迥然不同,开始在恐慌中缠绕、扭动,抗拒。如同火热的夏花开在瑟瑟的秋天般不合时宜,终将在痛苦的呐喊中结束了短暂的一生。
另一个三更十分,一只白色的鸟,胸前一抹血红的羽毛,残留着一点前世的记忆。“我要回去,回到他身边!”强烈的愿望下振翅高飞,瞬间被锁链拽回。胶着挣扎着往前扑了几步,“让我飞,有人在等我!”撞着铁笼,身体疯狂的摇摆。突然僵在那里片刻,“他叫什么?我是谁?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一头往上冲,“不要不要!”他的样子一点一点的消失了。鸟开始一根一根的拔掉身上白色的羽毛。更疯狂的拔掉了那一抹红色的羽毛,远远的甩了出去!
“不要!让我出去!红毛毛,别走,我的最爱!”伸长着手臂,用力的想去够那一抹红色,可它却越飘越远……怒目圆睁中不甘心的走完了短暂的一世。
最后的三更十分,一只蚊子,纤细的长脚,浑圆的臀部,妖娆的腰肢,精致的面孔,飞舞在戏楼中央,悠然自在的张力令人陶醉。我不禁感叹“好美艳的蚊子!”突然回念过来,如果一切皆因果,轮回在一念之间辗转往复。刚刚那一丝的艳羡会不会酿成一只蚊子的来世呢?那可是人人诛之,众所厌恶的一生啊。
就如编导高艳津子说过,她觉得舞者就像萨满,是一个巫。“在古老、鲜活、流动的生命的情绪里面,触发自己的某一部分和温度,让自己的生命和宇宙合并在一起。”
整晚被触发着席卷到另外一个时空,不断重放着喜娘那花草鱼鸟虫的后五世,它们每每苏醒过来,对过去的那个“他”念念不忘,而只能在今非昔比的身体中扭转痛苦。在残留些许的情愫中苦寻,而只能在抗命运不公中无奈胶着。渐渐的,开始忘记,忘记了我是谁,忘记了我为谁而来,不得不在命运的随波逐流中吹散在风中,在遗憾的呐喊中结束短短的一世。越想越难过,头隐隐作痛。现实中的我们逍遥在无尽的轮回中,殊不知下一站即将被赶往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