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旋的士兵
(作者声明,本书为本人“哥里牧农”原创,本站为首发,并在其它网站以“哥里朝夕”、“清君侧”等笔名连载,创作不易,谢谢阅读~)
前序
波涛汹涌的血池里,天昏地暗、风高浪急,一艘独桅渔船在巨浪里若隐若现。掌船的是两个年轻的地姆男子,因风浪太大,鱼船在狂风暴雨中失去了控制,被吹向了北方。最后,渔船在一条陌生的大河河口附近撞上了礁石并搁浅在浅滩上。
两个地姆男子弃船上岸后,为了避雨他们沿着河岸往内陆走去,在爬过一个陡峭的山口后,两人发现了一个巨大的河谷。在雨水的冲刷下,河谷两边的山上出现了几处巨大的塌方,泥土堆积在河岸两边,露出了大片裸露的黄土。两人在一堆黄土旁发现了一根巨大的骨头,好奇之下,两人便冒雨挖开了土堆。很快,一具无比巨大而又完整的飞兽骨架渐渐露出土面,把两人震惊的目瞪口呆。
消息很快传到了哥庭,十天之后,一支探险队在军队的护卫下进入了山谷,探险队里的史官惊奇的发现,留下这些布满河谷的骨架的正是历史上神秘失踪的斯高特人空骑兵——蟠飋军团。
一个困扰人们一千多年的古老谜团终于真相大白于天下,蟠飋军团的阴影散去了。高兴之余,人们把这些壮观的骨架当成那次战争的战利品运回了城堡,供人们参观的同时也回味那段传神的历史。然而,这些庞然大物却并没有成为历史,它们摄人心魄的咆哮声即将再次响彻卡尔丹大陆。不过在此之前,另一股黑暗的力量正在迅速崛起,东方世界陷入四面楚歌。
第一节 酒铺与四个老人
漆黑的夜里,偌大的镇子上零星的亮着几处昏黄的灯火,或是亮在某个靠外的窗口中,或是亮在某扇半掩的木门缝隙里,反倒是雨后的天空星光格外的亮,让人可以隐约的分辨出这些房子椭圆的轮廓和尖尖的屋顶来。
镇子被一条坑坑洼洼的马路由东向西切成两半,路面在偶然亮起的灯火中若隐若现。
路上偶尔能看到一两具佝偻的身影出现在灯火处,又在另一头消失不见了。
突然有狗儿狂吠不止,引得四下里吠声一片。这时不知从哪间屋子里传出来小孩子刺耳的哭闹声,在这夜里传得极远。随后是一个老者的奚笑挑逗声,接着是一个老妇人的训斥声,不知道训斥的是老者还是小孩,总之哭闹声反倒更惨烈起来。
镇子的东边有一个岔路口,路口处是一栋孤零零的黑房子,房子的屋檐下悬挂着镇上唯一一盏挂在屋外的纸筒黄灯,灯光柔和。
这是一间酒铺,是这镇上少有的几栋方形尖顶的房子中最大的一栋,这时里面正传出熙熙攘攘的声音。屋子里略显昏暗,但相比屋子外面却算得上明亮了,里面人头颤动,颇为热闹。
北面的墙角处,几个上了年纪的地姆男子围着一张发黑的四角方桌一边喝酒一边在高谈阔论着什么,桌子上摆着一个圆桶状的酒壶和几只灰色的碟子,黑呜呜的看不清里面盛的是些什么。他们的隔壁邻桌是一群灰头土脸、高矮不一的小孩,此时正目不转睛的围着他们高挑单薄的母亲,等待着给他们分发新买的一碟蝉豆粒。只见他们个个都用小手捂着自己手上的那份,同时还眼巴巴的盯着他们母亲手上的盘子。其中一个小孩些许是病了,一串鼻涕直直的拉到了嘴巴跟前,被他嗖的一声又吸回去了。
屋子里沿着墙角还有五、六张桌子,此时也都坐满了客人。大部分是三三两两的老年男子,也有一两桌是妇女拖着小孩,不过她们都先后被新来的几个老汉撵到一边站着去了。
人们有的高声喧哗,有的交头细语,一些调皮点儿的小孩便围着大人追赶打闹。实在没有位置的人就只好凑在某个消息灵通的人附近,顺道打听些外面世界的新闻,也方便将端累的酒碗放在桌上。
酒铺的主人是个很干练的中年女子,别看她身体圆润丰满、浑身是肉,她走起路来却轻快的像个皮球,更是把这酒铺打理的远近闻名,吸引着方圆百里的各种人群在闲暇时聚在这,或要一壶白蜂黄酒或要一份蛇皮辣子或蝉豆粒,来的人多时也有全要的,他们围着桌子坐下,谈论着天底下的新闻奇说,妙谈怪论。
印象里老板娘总是高高的捏着衣袖,露出两条粗壮结实的手臂,叫一般男子也要敬她三分。她过肩的长发松散的放着,从不扎起来,肥大红润的脸上长着一张与之匹配的大嘴,常常发出雷鸣般的笑声,并露出两排整齐却白的出奇的牙齿。
她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两个胖嘟嘟的儿子还小,此时正在屋子里来回打闹,不时撞得凳子啪啪作响。
她女儿已接近成年,出落的很标致,身材匀称苗条,皮肤虽说谈不上白皙,却长得清秀健康,笑起来很甜美。一头乌黑发亮的长发扎成辫子垂在腰间,随着她来回的身影在身后有节奏的一甩一甩。
人们都背地里说这丫头肯定不是老板娘的亲生女儿,而当着面大家也这么开玩笑,惹得老板娘一阵自豪,不免夸耀起自己年轻时的花容月貌来,随后便又是一通雷鸣般的笑声,人们由此给她取名“雷公婆”,反击几次后她倒也勉强接受了这个称呼。
她女儿虽说长相和母亲大不同,做事倒一样的身手矫健,行动干练,因还没婚配,现在便留在酒铺帮着料理生意。
只见她一会儿用扫把清理地上的垃圾,一会儿又忙着摆好被她的两个弟弟撞的横七竖八的凳子,一边叉着腰训斥他们两句一边又无奈的摇着头去柜台上把食物送到客人的桌子上,忙得不可开交。
“诶,听说了吗,东边的战好像打完了! ”
一个白发白胡子的老人说道。
“那帮神经病,谁管他们呢,全部打死才好! ”
一旁的灰胡子老人一边把手里的食物高高的放进嘴里一边不屑的说。
“你个恶毒的没脸老王八! 你儿子没了也要咒死别人的儿子吗?我儿子要是没回来看我不先撕烂你这张吃蛆虫不打嗝的嘴! ”
坐他对面的精瘦黝黑老人用枯瘦如柴的手指着他怒斥道,他脸上高高隆起的颧骨像被人打肿了一样。突然他话锋一转,眨巴着眼睛扭头对着白胡子说:
“要是真打完了,估摸着也就这几天也就回来了。”
“你别冲我发火,我说了你儿子要被打死吗? 我咒那些王八蛋雾精灵死绝也不行?”
大灰胡子恼羞成怒,拍着桌子吼了一声便转过脸去,自顾自的嚼着手里的蛇皮辣子。
“是啊,我的两个呆头呆脑的儿子可能一个也回不来,打仗总要死人的,打又打不过,跑也跑不赢,就算我们赢了也要死掉一片,不然怎么赢?你不知道那些雾精灵有多厉害! 听说他们以前差点把白皮人和黄皮人杀的灭种!前些年还打的紫衣王族的人割地求和! 连伟大的亚纳铎德大将军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那般杀人成性的东西可不像楼上的那些红皮人...就会仗势欺人! ”
靠墙的肥脸老人叹了口气,随后又声行并茂的讲开了,当讲到兴奋处时两只大眼睛睁的滚圆,表情夸张,而当讲到红皮人的时候则把声音压的很低,生怕被楼上的人听见。
“就我那两废物儿子,我都不指望他们能回来了,当没生过。”
说到这他独自喝了一口闷酒,顿时沉默起来,眼睛眨个不停。
精瘦老人拍了拍肥脸的肩膀,宽慰道:
“行了行了,不说那些掉皮当肉嚼的话,我们都这腐烂发臭的年纪了,后生的事我们也管不了了,你不也说吗,连亚纳铎德都输了,我们这不是瞎操心?要死要活的凭他们闹去,爱怎么死怎么死! 我们把自己最后这几两重的老命过完了事! 对不对?”
肥脸微微动了动眼睛,又端起酒猛喝了一口,任凭酒水洒在自己鼓起的肚子上,没说话。
“老肥!行了!别这死样子!总该不会我们的后生全死绝,总有活着的,说不定你那俩呆子这会儿正在敲你家隔壁的门,抢着要做人家女婿呢!”
大灰胡子也狠狠的吞了一口碗里的酒,碗太大,酒水洒的满胡子都是。他一边抬起胳膊蹭着胡子上的酒水一边看着老板娘的女儿乐乐的说道,两眼眯成了一条线:
“等那些后生回来了这丫头也就可以嫁咯! ”
“这丫头长得是好,只是没后生来娶了,就算有人,也不知道雷公婆会不会放。”
肥脸安静了一会儿,也盯着从身边经过的女孩低声囔囔道。
“怎么不放?还能留给她的两个傻儿子用不成?”
大灰胡子瞪了肥脸一眼。
“你们这俩老不正经的,喝点酒就开始不要老脸了! ”
白胡子打断他们的话,悠悠的笑道。
“诶诶,你们都听我说,要是真像传说的那样是我们的人赢了,我是决定找辆马车把我家那点家伙事儿全搬去月牙堡!免得在这受楼上那些红皮人的气!”
那白胡子挤着两只眼睛愤愤的说。
“滚一边去!就你家里那几块破砖烂铁?还是坟里头你老婆女儿的骨头?”
大灰胡子突然斜着眼睛喝道,只见白胡子顿时大怒,啪的一声站了起来:
“去你老娘的!我大爷的没空跟你们在这瞎耽误工夫!我下半辈子就要去月牙堡过!哪怕就一天,也比你们在这受欺负到死强百倍!”
他怒气冲冲的瞪着大灰胡子,所有人都吃惊的抬头看着他,肥脸老人吓得一脸惊诧,挤着眉头指向楼上,嘴里像在说着什么,又听不见声音。
没想到白胡子只骂骂咧咧的丢下这么一串话,扫了一眼肥脸,然后推开椅子转身穿过人群出去了。
接着,屋子里传出一阵痛快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