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妍姗,昨天收到你和少泽的结婚请柬时,自以为已经做到喜怒不形于色的我在看清请柬上面印刷的刺眼的囍字时,握在手里的酒杯在那一刻应声落地,暗红色的液体在我的心上溅起了一阵涟漪。
接过少泽递过来的请柬时,我竟然会感到一阵慌乱,急忙地跟少泽道别之后,我一个人失魂落魄地又去了闽江大道。
在大学时期我们曾经并肩走过不计其数的江边,微风拂过我的脸颊,在这个骄阳似火的夏天我第一次感觉到刺骨的寒冷。
妍姗,如果当初我在你伸出手哭着让我带你走的时候选择了义无反顾紧握的话,现在步入婚姻殿堂的会不会是我们?
我亲爱的女孩,我唯一遗憾的是,在你字字锥心追问我有没有喜欢过你的时候,我口是心非地摇了摇头。
2
大一的纳新活动上,在摄影社团摆点值班的帐篷里,我又见到了开学第一天在教学楼对面的观音湖边摄影的那个女孩了。
她穿着白色的棉布长裙,褐色的编织凉鞋,乌黑亮丽的及腰长发自然地披在腰间,手拿着单反坐在湖面上的木质走廊上,我忍不住腾出手在手机里拍下了来这个学校的第一张照片。
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我只是觉得这个女孩很特别但识趣地没有去打扰她,但当我第二次又见到她的时候我的心情是那种失而复得的难以言喻的喜悦,于是我心怀鬼胎地报了摄影社团。
经过两轮面试,进了摄影社团的宣传部,在自我介绍环节我才知道那个女孩原来叫李妍姗,妍姗,美丽又有气质的名字。
刚进摄影社的第一周,社团就要开展一年一度的摄影展,我和李妍姗在宣传部门主要负责学生宿舍楼扫楼、发传单。
有一天我们提前扫完负责的宿舍楼,坐在宿舍楼的台阶上等其他人的时候,我在旁边纠结了半天终于开口跟她说了第一句话,我小心翼翼地试探她,你不是有台单反吗?为什么这次摄影展不去参加?
李妍姗不好意思地像是被人窥探了心事般,仰着头对着满天繁星说,我拍得不好,我只是把它当个人兴趣爱好,一点也不专业,哪里拿得出手?
“我在你的ins看过你拍的照片,我觉得真的挺好的,你可以分享给更多的人”。我练习了一晚上的话在恰当的时机一泻千里。
李妍姗在夜晚里放空的清澈黑眸在那一刻聚焦在一起,然后转过身认真地对上我的眼睛,像是在确认,你认真的吗?
我的心在那一刻发生了一场交通事故,我就觉得砰的一声。
然后我对上她的眼睛认真地点了点头。
周六一大早我还四仰八叉躺在床上昏睡,枕头边上的手机毫无预兆地响起来,我低声骂了一句卧槽,谁特么有病一大早扰人清梦。挣扎着摸到手机刚想按掉时,我透过一条缝的光在看清了显示的名字时,立刻睡意全无连滚带爬地下了床,靠在宿舍的阳台栏杆上,故意压低了声音问道,妍姗怎么了?
电话那边的她支支吾吾,接着就是很长时间的沉默,在我以为她已经挂掉电话的时候,她有点难为情地开口,花海公园的向日葵开了,我想去那里拍点照片,你可以陪我一起去吗?
我在心里暗爽,然后高冷地回了一个字,好。
刚挂完电话我立马冲进浴室洗了凉水澡然后翻箱倒柜找出一套不会花哨又不会随便的衣服,在舍友此起彼伏的咒骂声里出了宿舍门。
周六一早福州的交通就瘫痪了,连三环都堵得水泄不通,平常二十分钟的路程花了接近两个小时才艰难到达目的地。
刚下公交车我整个人都震惊了,公园门口人山人海,远远看去就像是一窝热锅上的蚂蚁蜂拥而出。
我真是不懂,这种地表温度高达50多度的天气,为什么这么多人不待在家里吹空调、挖西瓜、再瘫在床上打一天的英雄联盟过个惬意的周末,非得挤在这种地方,每个人都像被煮过的螃蟹,在太阳的照射下一脸通红和一脸的不耐烦。
我转过身看见站在我身后专心调光圈的妍姗时,我不经为自己刚刚愚蠢的想法感到十分抱歉。
于是我像个保镖在炙热的天气帮妍姗打着伞然后在接踵摩肩、熙来攘往的人群里艰难地挤出一条路给妍姗。
我内心其实是很拒绝一米八五的高个撑着一把花伞,我实在不忍心让专心致志低头摆弄单反的妍姗在这种酷热的天气毫无防备地接受太阳的炙烤。
那天络绎不绝、摩肩接踵的人群让妍姗的拍摄很不顺利,一切都准备就绪却在按下快门的最后一刻,游客总会以惊人的速度闪进定格的画面里。拍了一上午也没有一张照片可以用。
妍姗明显得有些焦躁了,汗水湿透了她的一整个后背,头发也黏腻地贴在额头和脖颈,因为被太阳暴晒的缘故她面红耳赤,整张脸都淌着汗水。
我于心不忍地接过勒在她脖子上的单反,对着妍姗安慰道,没关系的,我们先去吃饭,下午气温会降一些说不定游客也会少一些,到时候拍得也会比较顺利点。
妍姗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
在汉堡店里吃完饭休息了差不多两个小时,妍姗的脸上又浮现了往日的朝气蓬勃的模样,她莞尔一笑,像月牙的黑眸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那一刻我竟然忘记了呼吸。
我和妍姗提议让她先在公园逛逛一逛,等到状态恢复过来或者看到合适的地方再用单反把风景拍下来。
我跟在妍姗的身后,她撑着伞穿梭在傲然挺立的向日葵中,我的脑海里难得想起一句诗,可曾沾雨露,不改向阳心。
我没有办法用言语去形容当时的情景,那一刻的风景透过我的眼睛成像然后倒映在我的心里,经久不褪。
在妍姗回过头对着我笑的那一刻,我精准地按下了快门。画面里的那个女孩完完全全惊艳了我,她含笑动人的双眸让我的心为之一颤。
后来的拍摄还算顺利,在我软磨硬泡、死乞白赖下,妍姗选了我拍得那张照片去参加摄影展。
其实我是有私心的,因为它是唯一一张我和妍姗共同完成的作品,能和妍姗一起参与其中对我来说已经是最大的嘉奖了。
那次摄影展在我的积极拉票和大家正常的审美下,我和妍姗众望所归地拿下了摄影展的第一名,奖品是Hello Kitty的拍立得。
那天晚上我们和部门的其他成员围在学校门口的烧烤摊上简单地庆祝一番。
我喝了很多酒,在聚会结束的时候我抱着必死的决心搂过妍姗的肩膀,让对面的祝小言帮我们用拍立得拍下第一张合照。
那是第一张也是唯一一张只属于我们的合照,它现在还安静地躺在我床头柜边上的抽屉里,每天晚上临睡前我都会抿一杯红酒,然后借着酒意纵容自己怀念从前的那段时光。
3
第二天我做了一件很矫情的事,我连拖带拽着舍友洛少泽去校门口的饰品店里挑一个合适的相框。刚踏进店门口,一屋子的女生就放下手中挑着的物品齐刷刷地对我行注目礼,像是发现新大陆般,眼神充满了好奇和探究。
也确实,两个仪表堂堂的大男人并肩走进女生的饰品店画风确实不太对。于是我和洛少泽默契地转身就走。在踏出门口的那一刻,身后传来一句五雷轰顶的话,“许天佑,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一刻我真恨不得把祝小言碎尸万段,这么尴尬的场面竟然报出了我的名字,还嫌我不够丢人吗?
就在我立马把“卧槽,你有病吧”脱口而出的千钧一发之际,我的脑袋急速运转,明明就在嘴边的脏话机智地转换成“祝小言你顺便帮我一起挑个相框呗”。
祝小言很爽快地答应了。
就在我还在为没有说清楚要求而懊恼时,祝小言就从饰品店里出来了,当她递给我一个黑色的中性相框时我激动得差点热泪盈眶。
“祝小言谢谢你了,我还担心你买个粉色的Hello Kitty让我怎么接受得了。”我急忙道谢。
“许天佑,你心里什么小九九我还不清楚吗。你还是赶紧回去弄你的照片去吧”,祝小言一副对什么都了然于心的样子。
顿时祝小言在我心里的形象立马高大了起来,真是个善解人意的活菩萨。
历经波折,当我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倒腾好了相框时,洛少泽一把抢过相框,随即八卦地追问我照片里的女孩,“许天佑你可以啊,什么时候泡了个这么正的妞,哪个系的”?
“洛少泽你给我还回来,她只是我部门的一个女孩,你不要想多了,我这种三观不正的人不能祸害了人家。”我对着张牙舞爪的洛少泽解释道。
洛少泽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悻悻地把照片放在原位,然后用极其认真的语气对我说,许天佑你没骗人吧,那我这种三好学生可要出手了哦,快把她电话号码给我。
在洛少泽的威逼利诱和严刑逼供下我还是顽强地守口如瓶,我可不能自作自受给别人机会往自己的心上捅一刀。
我以为洛少泽只是开玩笑地那么随口一说,没想到他却认真了起来。还动用助导的关系在摄影社结束纳新后进了摄影社团的办公室。
洛少泽经常以各种理由来宣传部串门,我觉得自己必须要做些什么来捍卫我的爱情,但在那之前我必须要和妍姗开始一段爱情。
我在宣传部的人员名单的出生日期那一栏找到了妍姗的对应日期。我在心里打算在妍姗生日那天表白然后顺利牵手的话,以后每年她的生日都是我们的恋爱周年纪念日,这是我迄今为止的最浪漫的决定了。
让一个二十一岁没谈过恋爱的男生来说,帮女生挑礼物真的是一件特别头疼的事,我在逛完了贴吧和问了一晚上的度娘都没能有一丝头绪。
我无聊得翻起了通讯录,在联系人那一栏看到祝小言的那一刻,我仿佛看见有道圣光照射下来,她跟妍姗在同一个部门已经有一年多了,她绝对是帮我挑礼物的最佳人选。
于是我给祝小言发了一条短信,周天有空的话陪我给妍姗挑个礼物呗?
不过三秒钟,祝小言迅速地回了一个简短的“好”字。
我生平第一次陪女生逛街竟然马不停蹄地在商场里跟了祝小言一整个下午,最后当祝小言抱着一只一米八的白色大熊时示意我可以结账的时候,我的心情可以用劫后余生来形容。
我拍拍祝小言的肩膀示意她帮我把熊带回她宿舍等妍姗生日那天给她一个惊喜,我实在是不知道我一个男生抱着一只还带有粉红色蝴蝶结的熊穿过五栋宿舍楼别人会拿什么眼神看我。
祝小言心知肚明地接过熊。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祝小言这种通情达理又从来不会追问的女生其实还蛮可爱的。只是那时候的我还没有见识过她不为人知的一面。
在妍姗生日当天,我逃了下午的两节课在军师祝小言的建议下,我在学校的沙滩边布置了气球和摆成心形的蜡烛。
一切准备就绪后,祝小言的情绪突然变得异常低落,当她噙着泪低声问我可不可以抱她一下的时候,我愣了半天,想起这些天来她陪我东奔西走却从来不发一言的姿态,我伸出手拥抱了她。
当我和祝小言坐在沙滩上的长椅给妍姗打电话的时候,我第一次感觉到心脏要跳出胸腔,我如履薄冰地轻声问,妍姗你可以来学校的沙滩一下吗?我有话跟你说。
电话那边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然后她事不关己地、不紧不慢地吐出一句让我置身严寒的话,“我现在和一堆朋友过生日走不开……”,“没关系,我等到你来”我打断了她“我等到十二点,你不来我也不回去了”。
我话音刚落电话那边就传来了刺耳的忙音。
那天我从夕阳西下等到月亮高挂,从五点半等到十二点过去,从胆战心惊等到心如死灰。从宿舍到沙滩只要十分钟的路程她花了六个小时也没有来,哪怕她来亲口拒绝我,我也不会这么难过。
洛少泽中间打了好几个电话提醒我注意门禁我也不为所动,可当我看见不发一言全程坐在我身边的祝小言时,我突然惊醒,我没有理由拉上祝小言跟着我死耗。
于是我像是对祝小言又像是对自己说道,我们回去吧,妍姗她不会来了。
在我转过身往出口走的时候,祝小言突然从身后拉住了我的手,“许天佑,李妍姗不喜欢你,可我祝小言喜欢你,一直一直都喜欢你”,她哽咽了一会,接着说道“今天我来沙滩之前我对自己说,如果你们在一起了我必须打消对你的念想,可是许天佑,她没有来就代表了你连对她表白的资格都没有,你可不可以试着回过头看看我”。
我噎得一句话也说不上来,祝小言的话字字诛心可我却无从反驳,我感觉自己此生第一次毫无保留付出的真心被人狠狠地摔掷在地,碎了一地的残渣。
祝小言的脸上全是泪,她像是在哀求,“许天佑,我们试着在一起好不好”。
我的脑袋和心里满满都是李妍姗可我却在这个孤独窒息的夜晚选择了和另一个孤单的灵魂相拥取暖。
4
和祝小言确定关系之后,我基本上已经没有再去过部门了,我推掉所有活动整天待在宿舍打游戏。
偶尔祝小言会打电话叫我下去一起吃饭,我总是心不在焉地应付然后挂掉电话继续打游戏,有时候心血来潮下了楼在看见等在宿舍楼大门口的那个身影时,我会在心里暗下决心要好好对她,可是一眨眼的功夫我又把这种愧疚的感觉抛到九霄云外了。
舍友洛少泽则每天都元气满满地奔波于部门和宿舍之间,,等到晚上临睡前他都会声情并茂地跟我汇报他跟李妍姗的进展。
比如他们几乎每天都待在一起为了部门的活动奔波,比如他们偶尔会一起在小摊上吃串喝酒,洛少泽拍着胸脯,一脸春风得意地跟我炫耀,“我觉得李妍姗也喜欢我”。
那天晚上洛少泽神采奕奕地让我给他出谋划策一场表白,看着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我突然觉得很心酸。
那天晚上我彻夜失眠,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毫无睡意,我突然很怀念记忆里那个背着单反一脸倔强的女孩,可理智告诉我是时候放弃残留的一丝执念了。
在我以为洛少泽势在必得拿下李妍姗的那个夜晚,洛少泽难以掩饰的失落在电话那端传来时,我还是觉得不可置信。
那天晚上我陪洛少泽在操场上沉闷地喝了一整晚的酒,最后他一身酒气冲天,抱着路灯狂吐不止,嘴里还念念不忘那句,“李妍姗,你为什么要拒绝我”。
那一刻我才明白洛少泽或许是真的喜欢李妍姗,一向吊儿郎当,做事三分钟热度的他为了李妍姗竟然一天不落地奔波在部门的活动之间,他还私下报了摄影的选修课为的是能和李妍姗多一些共同语言吧。
想到这我突然觉得怒火中烧,我觉得自己非常有必要找李妍姗问个清楚。
当我再次站在曾经徘徊了无数次的宿舍楼下见到李妍姗时已经是寒冬了,她穿着单薄的毛呢大衣,两条纤细的腿在凛冽的寒风里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看到我的时候,她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只是一瞬间她又低下头盯着鞋,然后缓缓地开口,你找我有什么事?
如果说在看到她愈发消瘦的身体在这个寒冷的冬夜摇摇欲坠时我心底油然而生出一阵心痛,那么在她冷漠地说出这句话时我立刻用力地握住她的肩膀,大声地、不顾旁人地喊,“你为什么拒绝了洛少泽,他有多喜欢你你难道不知道吗”?
李妍姗被我突如其来的盛怒吓得倒退了两步,然后用极其悲凉的表情问我,你希望我跟他在一起吗?
“对,那样的结果都是我们所希望的”。我面无表情地正视她的眼睛。
有那么一刻当我看到李妍姗立刻夺眶而出的眼泪和站在我眼前剧烈颤抖抽泣的女孩,我真的很想抱一抱她,可是当我看到转角处祝小言的身影时,我什么也没有做,而是径直地绕过了妍姗。
第二天洛少泽满血复活地告诉我,你在回去的那个晚上给洛少泽发了一条短信,终于你们恋爱了。
而洛少泽每天都在演绎着好男友的角色,每天早上他都会准时起床去食堂带一份早餐送到你宿舍楼下,他会在你感冒咳嗽的时候三更半夜骑着小电驴去校门口给你买药,他会精心策划你们的每次约会,精心准备每个纪念日的礼物。连祝小言都时常抱怨我和洛少泽的天差地别。
有时候我会想,我们四个人至少已经有两个人是幸福的不就足够了吗?
5
而表面上粉饰的太平在祝小言坚持要和你们一起去平潭时起就注定要恢复它原有的疮痍。
原本我答应祝小言期末考结束就跟她去一趟平潭,结果她硬是要邀请你们一起,终于在祝小言和洛少泽的努力下,我们四个人各怀心事地坐上了开往平潭的大巴。
刚到的那天晚上或许是来到一个新地方的缘故,我们四个兴致都很高,在祝小言的建议下,我们围在旅馆旁边的酒吧里的一张桌子前喝酒。
喝到一半祝小言从老板那拿来了四副骰子,然后在她的建议下我们玩起了真心话大冒险。
那天我的手气也是背,刚第一盘我就输了,然后对面的你在众目睽睽下正对上我的眼睛问了一句让在场的人都很尴尬的话。
你问,许天佑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我囧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于是我猛得灌下一整瓶酒,对着明显已经不高兴的祝小言说,我选择大冒险。
那天晚上所有人都闷不作声喝了很多酒,然后跌跌撞撞、一前一后地回了各自的房间。
就在我洗过澡躺在床上想起晚上的事情时,我房间的门被人扣响了,正当我纳闷地开了门,酩酊大醉的祝小言顺势抱住了我,看得出来她今天晚上很不开心,在我打算跟她道歉的时候,祝小言忽然哇地一声哭得我猝不及防。
她一边哭一边抱着我说,“许天佑对不起对不起,李妍姗生日那天是我故意给她发了一条短信让她来沙滩的,然后我在天桥上看到她的时候就立刻抱住了你,那天她哪里也没有去,她就在我们身后哭了一夜”,她说的时候搂着我的手抱得更紧了“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知道妍姗也喜欢你,但我就是不想把你还给她,怎么办,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喜欢你。”
祝小言的话仿佛一个晴天霹雳,曾经我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深爱你的人,我为你准备了那么多的惊喜,但其实不是,真正的爱情不是你为她做了多少事,而是你真正了解这个人,永远不会做让她让她难过的事情。
那天晚上你给我发了一条短信,你让我陪你去海边等日出,你说,许天佑,就当是满足我最后一个要求了可以吗?
我看着躺在床上熟睡的祝小言,嘴里还呢喃着我的名字,我颤抖着给你回了一条短信,妍姗不要想太多了,早点睡。
妍姗,因为我的自傲让我们错过了原本可以很美好的一年,我想起那天晚上你隐忍而悲伤的表情,我的心就隐隐作痛,我亲爱的女孩,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你哭过多少次,流过多少眼泪?
第二天一早洛少泽就火急火燎地跑过来敲我的门,他着急地说不出一句完整地话“妍姗…..她……不见了……我早上过去敲她的门……打扫的阿姨说她整晚都没有回来……房间根本没有人动过”。
我突然想起昨天晚上你给我发的那条短信,心里觉得有些后怕。
于是我们三个人分头在旅馆的附近找了一圈,找了大半天仍然一无所获。
我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去了龙凤头海滩,在进口处,,我就远远地看见你抱着双腿坐在海滩边上,乌黑亮丽的长发在风中凌乱,那单薄又坚定的背影就像是海岛上的妈祖雕像。
我轻声地喊了你,“妍姗。”
然后你像是如释重负般,倏地站起身,可能是因为坐了太久的缘故,你的身体微微向前倾,我立马大步流星走到你面前接住了你。
你趴在我耳边小声地抽泣,“许天佑,你知不知道我一个人在这里等了一晚上,那种心情比我在沙滩哭了一夜还要绝望,我多怕你不来”,她像是这个世界上最委屈的女孩,“还好你还是来了。”
我轻轻地推开了她,对上她的眼睛,认真地说,妍姗你太任性了,你知不知道洛少泽快急死了,我们回去吧。
她的眼里满是哀求,“我不回去,许天佑你带我走好不好,我后悔了,我不喜欢洛少泽,我就想和你在一起”,她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许天佑,你喜欢我吗,你喜欢过我吗”?
妍姗,如果是在你生日那天你这样问我,我一定拍着胸脯大声地告诉你,我喜欢你,我只喜欢你。
可是妍姗,现在我们的身边都各自有了另一个人,我们不可以那么自私,有人说爱有理由背叛全世界,可是如果我们真的背信弃义,这辈子我们也不会快乐。
在看到海滩上的你的时候,我给洛少泽打了一个电话,他电话那边失而复得的那种喜悦溢于言表,他说,许天佑你帮我看着她,我马上过来。
我对上妍姗的眼睛,表面上风平浪静,内心却风起云涌,我咬牙切齿,下了最大的决心,一字一字地说,李妍姗,我没有喜欢过你,洛少泽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你们要好好走下去。
然后你像是没有任何支撑地瘫倒在地,双眼放空,我们好像回到了那个晚上,并肩坐在宿舍楼的台阶上。
只是那时候的我们伸出手仿佛就可以够到未来,不像现在,我们坐在海滩边,等着另外两个人把我们分开,那种感觉就像是垂死的老人在等待死神降临,每一秒我都觉得煎熬。
那天你在海滩上写了两个字许天,可是还没写完最后一个字,一个浪就打过来,它就消失不见了。
这不就在暗示我们的感情吗,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那天洛少泽带了一束雏菊跑向我们,最后他跪在你面前,用同样哀求的语气说,妍姗,是我不好没有认真地考虑过你,以后有什么想法你跟我说好吗?我一定改,我一定会对你好。
等到洛少泽带着无精打采的妍姗消失在海滩后,我强忍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我设想了无数种场景,如果我在洛少泽来之前义无反顾地带你走了,我们会怎样。
你看吧,人就是这样,总是在已经作出了一个选择之后还要用剩下的时间去臆想另一种可能。
那天祝小言一直站在我身后,可我却再也看不到她。
6
你们结婚那天我没有告诉任何人,一个人偷偷地去了现场。
你们在教堂里举行婚礼,新娘穿着带金边的白色婚纱,一脸的笑容,美得宛若嫡仙。
我站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看着另一个人,将戒指戴上新娘手指。
然后他深情地望着她,深深地吻了下去。
那些缠绕在心中的打了死结的绳索,一下子解了开来,豁然开朗。
在来现场以前我曾经想,要亲自对着你说一句我是真的喜欢过你,可是在我看到你脸上洋溢着幸福的表情时,我突然觉得有些事真的一点也不重要了,就好像在深夜,每秒钟有一百兆个来自太阳的中微子穿过你的身体,而你对此毫无察觉——有些事情就是这样,静静经过就可以,不用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