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你走出半生,归来仍是少年
-01-
这句曾经被文艺青年用"翻"了的诗句,在当年的语境里,会让个人的形象和气质瞬间提升一大截的高逼格。而现在,我还想引用它,但不是想提升或跟风。
前天在《人民日报》客户端的荐读里,看到了朴树的一则音视频内容。作者是小左,题目是比较"割心"的题目:谁不是一边不想活了,一边努力活着。是割肉般的撕扯,而不止于吸引眼球。
"活着"一类的字眼,苍凉、直抵人心,一下子摞倒了一大波人。看着视频,朴树动情地唱,之后情到深处,不自抑地大哭。
起初我还没被引爆,之后的文章内容和评论让我撕开情感的伤疤和闸门,眼泪夺眶而出。我伏在桌子上,抽搐痛哭。有人从屋外进来时,我全然不顾,罔自仰脸失声流涕。来人怔怔无语惊谔,楞在门旁。
朴树唱的是《送别》。弘一大师于上个世纪二、三十年代创作的,盛极一时的校园歌曲。
长亭外,古道边
芳草碧连天
晚风扶柳笛声残
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
知交半零落
一壶浊酒尽余欢
今宵别梦寒
长亭外,古道边
芳草碧连天
问君此去几时来,来时莫徘徊
天之涯,地之角
知交半零落
人生难得是欢聚
惟有别离多
这样的抄录在年少时的校园里不止一次,那时的我们懵懂半知,恐怕不完全理解词句中的意境和况味。一别经年,再次读它时,已然是和朴树一样的中年。
-02-
我们经历了太多的悲欢离合、苦辣酸咸,逝去的年华已经是走过去的半生,如此半生,须臾间一回首又是一瞬。未曾回味,只是觉得心里隐痛,嘴里苦涩。
为了生活,为了家庭事业,人们都在奋力支撑、打拼,还得嘴角上翘,微微一笑,其实很苦情。
坚强的外壳里藏着一颗柔软的心。
我们不是麻木,不是缺乏真性情,只是未到伤心处,引燃了某一个敏感的引信。
是的"活着"太累,"别离多"太苦。记得那年那月,哥哥和姐夫都英年早逝。世上最悲痛的事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母亲早已哭干了眼泪。
姐夫去世的时候,我外甥女才十三、四岁。几个月后,一个冬日上学的早上,姐姐等孩子上学后走进了厨房,看见哈着气的玻璃上写着的"爸爸,我想你!"她情难自抑便蹲在地上恸哭起来。
这世上的苦,每个人都在遭遇,且境况不同。
苦是心里的砒霜,苦在里面,却没有办法掏出来。
由于工作性质的缘故,我的假期每个月只有那么宝贵的三四天。女儿还是五六岁的时候,我每次休假回来时,都会兴高采烈地飞奔拥抱。快到上班走的时候,一家三口却格外的揪心。
女儿呜呜地哭着两手伸向我,让我再抱一抱她,妻子则在一旁泪流满面。我只好忍着泪,狠心地不看她们,匆匆离去。
迎着凛冽的寒风,眨巴眨巴眼把泪水强咽回去。因为上有老,下有小;因为活着;因为责任;还有余下的旅程在远方招手。任何一个家庭都不可能永远暖阳熙熙、云淡风轻。
负重里的余欢,离别梦的微寒,它们都像是过山车里的往复循环。高巅之上的尖叫浪声,平静舒缓后的静若处子。
我们伏在旋转木马的时光里,眼望着童真和青春匆匆流逝,而作无奈状。
我们又像是那个站在圈外的父母,看着孩子沉溺在忽上忽下的木马背上。而自己或强颜欢笑或表情木然,那个马背上的孩子又何曾不是我们自己?
-03-
朴树很朴素,很质朴,人如其名,亦如一棵大树,坚守着自己的信仰和性情。一任风吹雨淋,不改其性。
穷困时,仍然坚守信诺,有情义有担当地赡养好友的妈妈,待如己亲。中年盛名之后,还会为一条爱犬的离世而痛哭。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不可触碰的地方,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块精神的高地。脆弱的软肉,坚强地守护。在这人生苦旅之中,傲骄着自己的赤诚。为了一份别人视若廉价、寡淡的感动,可以任性地把自己打败。
幸亏我们还会感动,哪怕已走出半生!
我们注定奔波在水乳交融的苦乐之中,热烈且精彩的背后,哪怕落满叹息和不平,吸进去多少苦世的烟尘。但我愿做口吐兰香的那个人!感动他人,也感动自己。归去来兮,仍不改善良和赤诚的初心!朴树做到了!
世事如渡,渡己亦渡人,做好那个摆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