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到秋有多远?中间隔着一个夏天。种与收有多远?中间隔着一个等待。
因了新冠疫情,五一只放了两天假。两天假期,足够播种新谷了。
那天,起了个大早,其时太阳还没有起床,我已经来在了地头。路边洋槐树悬着串串碎玉,空气里氤氲着花儿的清香。在鸟儿们的欢愉声中,我拉着不长不短的纤绳,开始帮父母播种希望。
耧尖在我的牵引下兴奋地划开地面,把一粒粒种子送进了土里。正如路本有平坦和崎岖之分一样,播种也有畅与不畅之分。那隔年的玉茭茬会时不时地绊住耧儿的脚步,破坏它的心情。这时,就不得不退回来让耧尖重新步入既定的方向,适宜的深度。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就把太阳给吵起来了。
被吵醒的太阳,烦恼地跳在半空,开始发泻它的起床气。可是为了完成播种的任务我们不得不承受这火气,于是汗开始从额头往下流,流过脸颊,流过脖子;水分开始从喉咙里往上窜,窜离舌底,窜离嘴唇;力开始扑楞着脱离我的身体,从我的腿到我的脚,逐渐感知它的渐行渐远。
但是,我不能也不可能放弃,因为我要拥抱春天,我要播种秋天。这中间的努力就是缩微的夏天。
今天,雨下了一整天。我知道晴雨本是自然常态,但我更知道,我的春天将会在今天的喜雨滋润下,发芽,成长,长成茂腾腾的夏天,长成沉甸甸的秋天。
为了秋天,我愿意——
我愿意努力到唇焦舌燥,
我愿意等待到望眼欲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