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菇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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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天看到母亲发了一条朋友圈:“明天开始收爬蚱”。并配了一条视频,四十多只大大小小的爬蚱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
时间过得真快,又到了大晚上聚集的时候,大大小小的人们钻进树林里,时而快着前进的步伐,时而弯腰摸爬叉。
这时一首《童年》熟悉的音律在耳边响起:
池塘边的榕树上
知了在声声叫着夏天
操场边的秋千上
只有蝴蝶停在上面
黑板上老师的粉笔
还在拼命叽叽喳喳写个不停
等待着下课 等待着放学
等待游戏的童年
那时的课堂没有风扇,同学们都热得大汗淋漓,就连午休时,都热的睡不着,偶尔一个同学睡醒了以后,还吵着:“热死了,我是被热醒的。”
调皮的同学会想起一个点子,同桌互相轮流休息,轮班的人给睡着的人扇扇子,(扇子通常都是用旧的书本折叠而成),如果你运气不好的话,兴起你的搭档等你睡着了就溜了。
所以,偶尔会出现互相拌嘴的时候,有时还会出现对打的状况。当然最后都是在嘻嘻哈哈中结束。
在这样焦躁的环境下,如果窗外还有树上的知了在不知疲倦的扯着嗓子叫着,我们都会恨得牙痒痒,恨不得立马爬上去捉下来。
有调皮的同学,还真的爬到树上,偷偷从树上捂下一只知了,把它的翅膀掐断。放在手里玩上几天。
最初捉爬蚱的时候,大概是在一年级。那时的爬蚱还不值钱,也没有人回收,但是那时捉的爬蚱都跑到学校不远处的小铁房:一个卖学校文具的地方。
那是《还珠格格》大火的时候,特别盛产一种长方形的卡片,上面印着彩色的小燕子,紫薇、五阿哥等等名演员,那时对于我来说,最大的乐趣,莫过于用摸来的爬蚱换取小卡片。
那年暑假结束,我床边的墙上几乎贴满了这种彩色的卡片。
后来,有人开始收爬蚱,但是很便宜。一毛钱两个,不过用免费摸来的爬蚱换上几块清凉解口的雪糕也是令人心动的。
不知何时,家里的小院子也出现了爬蚱,地上总是莫名出现爬蚱出洞的小孔。之后,渐渐多了起来。于是摸爬蚱从门外面的树林也转移到了我家的院子。
印象中最深刻的一件事,当我们一家人晚上坐在屋里吃饭的时候,竟然出现了一名访客,这名访客正试图往我家木质的大门上攀爬。
“哈哈,你看,这只傻爬蚱还以为自己找到了一颗大大的树呢?”父亲边吃饭边看着爬蚱笑道。
我则麻利地跑过去。“你这小玩意,竟然送上门来了,我哪有不收的道理。”笑着扔到了我的小罐子里。
那时我比较小。母亲不放心我一个人出门,总是不让我一个人跑远,有时会跑到树林里喊我回去,扯着声音大喊:“静,你在哪呢?”
我每次听到都大声的回复:“哎,我在这呢!”偶尔会碰到爬的很高的爬蚱,点起脚尖也够不着。我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急切地希望母亲帮我。
母亲试图点起脚,举着木棍,可是始终还是差一点。母亲遗憾地安慰我,带着请求的语气:“静,这只不要了吧!实在够不着。”
我像损失了一大笔财富,不肯离开。无奈,母亲只好抱着我,拼命将我举高,让我用棍子把爬蚱桶下来。经过来来回回不懈的努力。只听到啪嗒一声,爬蚱从树上落了下来。
奇怪,掉下来的爬蚱还会装死。在我与母亲在汗水的陪伴下,在地下来来回回摸了很多次,扒拉了很多的野草后。终于寻到了那只得来不易的爬蚱。
有时等不及晚上摸爬蚱,下午有时在地下用铲子铲未出土的爬蚱。
我们通常会找一块有很多爬蚱洞的空地,于是深一下浅一下,像挖宝似的从地下挖出爬蚱。
不知是谁把摸来的爬蚱,在锅里烧油炒了一大盆,说是好吃的不得了。另外还夹杂着中爬蚱毒的说法,说吃了爬蚱的人爬蚱会从身上钻出来,一手一扣一个洞的那种。我们都吓坏了,特别是小孩子们。看到都躲得远远的。
这时,爬蚱皮可以卖钱的消息席卷而来,传说二十块钱一斤。那在当时可以卖一大笔钱,于是我白天的工作,大部分都是拿着棍子,跑到树林里,有时沿着农田的大路,两边种满了大树,在树上用棍子够上面的爬蚱皮,有时从地下检,有时从各种杂草上面摘。
有时是半晌午,有时是下午。有次我在无意间发现学校里有很多的爬蚱,地上有很多的洞,树上有很多的爬蚱皮。
最让我引以为豪的是,经过一个暑假的努力,我竟然收集了一铁桶的爬蚱皮。最后卖了几十块钱。
没多久,学校有很多爬蚱的消息传了出来,学校的负责人每天晚上都把大门关的死死的,自己围着树林摸爬蚱,听说有几个调皮捣蛋的学生,通过爬墙翻过去,偷偷摸爬蚱,反正我是从来不敢的。
爬蚱可以吃的消息传得越来越多,人们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吃的人越来越多。价格从一毛钱两个渐渐涨到五毛钱一个,要知道,五毛钱可以买一个白花花的馒头。
夜晚的树林里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从走已经变为了跑,从孩子们的游戏成了大人们的正经事。一家老小,早早吃了晚饭,全部钻到树林里,有的人甚至摸到半夜十二点。
据说有一家人,在爬蚱出现的季节,赚了二千多块钱,买上一辆崭新的电动车。每次都自豪地道:“这是用摸爬蚱的钱换来的。”我知道,这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是不容易的。
不知何时,父亲也做起了收爬蚱的小生意,他觉得这样会比下到林子里摸得多,来的快,不至于跑得腿疼,也不用争来争去。最重要的是赚钱快。
父亲是个超级喜欢吃爬蚱的人,在父亲的带动下,我们一家人也开始学会了品尝美食。父亲会提前把洗好的爬蚱放入盐水锅煮熟顺便加些大料,随后控干水分,放入锅中炸,不一会金黄色的爬蚱就开始变得让人流口水,当然伴随着美味的还有父亲那脸上流淌着的汗水。
每次出锅后的爬蚱,父亲会洒上些许孜然,传来一阵烤串的香味。“来吧,开吃。”听到父亲的喊声。我们终于忍不住拿着馒头,就着这些焦黄的爬蚱,吃得饱饱。
爬蚱的味道很有嚼劲,比大鱼大肉好吃多了。
每次逢暑假爬蚱季节,父亲总是在忙一天后,为我们这些馋猫做一盘子炸爬蚱。我们每次也都极力捧场,为父亲竖起手中的大拇指。
直到二零一七年以后,我背井离乡再也没吃到过父亲做的当季爬蚱。父亲经常在当季时,在电话里要求给我快递一些爬蚱,炸好洒在孜然,我总是摇头拒绝:“太破费了,这东西又贵”。那时已经是五十多块钱一斤。
后来,不知拖谁顺路带过来一些给我。让我美美饱餐了一顿。吃完还不忘舔舔手指。每次在爬蚱即将结束的时候,父亲都会在冰箱里冻上几瓶子爬叉,期间小心翼翼把爬叉装进瓶子里。
每次逢年我回家时,父亲必定会做上一盘油炸爬蚱。我每次都赞不绝口,吃得相当开心。
昨天与母亲打电话,视频里父亲又说要给我寄爬蚱,再次被我婉拒。爱是什么,就是父母一次次的关心,一次次的挂念。
出来好几年,已经不曾体验过摸爬蚱的快乐了。如果情况允许,如果有成片的树林,我必定会拿着竹竿,提着罐子,背着电灯,穿梭在小树林中,寻找夏日捕蝉的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