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表哥吃的第一顿饭,是百花广场的酸菜鱼。
表哥是合租室友介绍的,室友说他是老表的老表,简称表哥,于是我便跟着瞎叫。
和表哥的初次见面是下班后的深夜里。那天在步行街昏暗迷离的灯光中见到他,感觉这个男孩童心未泯。犹记得他在一家陶塑小店里徘徊,执拗地想要买下一双陶瓷小牛,店主许是见到他感兴趣,开出的价格高得让我头皮发麻,我悄悄地避开店主,凑近他一遍又一遍地偷偷问:“真的买?真要买吗?”
言外之意是,不要买啦,太贵了!
可惜初次见面,他不懂得女孩子说话有时很委婉,经常拐弯抹角地传达言外之意,他只是一个劲儿地点头,斩钉截铁:“买!”
想到他贫瘠的脑袋里装不下这许多弯弯绕绕,我只得无奈地看着店主笑靥如花儿似地指引他完成手机支付。
心中无端端地涌出一股老母亲的心情。
表哥丝毫不察,他提着这易碎的小玩意儿跟着我继续逛夜市,末了,他问我:“要不要喝杯奶茶?”
我坚决说:“不。”
然后走完步行街,各自回家,各找各妈。
第二天阴雨蒙蒙,下午下班后突然下起大雨。
我们在聊天软件上闲谈时说天气预报预测未来一周都是阴雨天,我想起我房间没放伞,和他说一声就到处找伞,以免耽误明天出门打工。
表哥突发奇想说来给我送伞,他没有我的电话号码,当时我的手机放在房间里,正顾着问另一间房间的室友有没有备用伞,没来得及看聊天页面而错过了他的信息,他到来后联系不上我,只在步行街瞎转悠,随后夜深灰溜溜地回家了。
害他白跑一趟我心里过意不去,于是就有了这第一次吃饭。
选择吃酸菜鱼的店是一所品牌连锁店,无论在哪座广场哪条街角的门店,出品都是近乎相同的口味。
百花广场的门店在二楼,室内设计以木质结构装饰为主,空间几乎全都利用上了,桌面与桌面之间的过道仅容一人通过,给人以逼仄的感觉。
我坐下来后,发觉餐桌上方的一盏小灯灯光昏暗,亮度恰好能看得清菜单,四周似乎都隐在黑暗里,餐桌与餐桌间虽然距离很近,却彼此间营造出孤岛的气氛。
这真是一个幽会的好地方。
表哥对这些设计视若无睹,他专心看着菜单,问我吃饭习惯,听我说咸酸苦辣全都合口味时他的表情似乎很困惑,拿着点餐笔勾勾点点得无比犹豫。
酸菜鱼、手撕鸡、花椰菜……见他还要往下勾,我连忙拦住他。
开玩笑!一份2-3人份的酸菜鱼都已经可以让人吃到扶墙走了,继续点菜必然无法做到空盘,岂非伤害了辛劳耕种的农民?
最终,表哥多选了一份豆花和米饭就完成了这次点单。
点完单的表哥这才注意到昏暗的四周,他视线绕着餐桌一周,突然说:“好黑。”
我忍住笑意,绷着脸说:“还好吧。”
而后,沉默,便是今日的餐语。
直至上菜的服务员打破这份沉默。
酸菜鱼装在仿陶瓷大盆里上桌,在灯光映照下只见到晒干的红辣椒密密麻麻地铺在油面上,花椒点缀其间,看起来很对不起肛肠,用勺子一捞,可以捞到片得很薄的奶白色鱼片和酸菜,里面还有青笋片和豆皮。搭配米饭一起吃,酸汤开胃,酸菜没有酸感反而十分甜脆,鱼肉鱼肉嫩滑无骨,微微麻辣感也是恰到好处。这表面的红辣椒实在太有欺骗性。
只可恨一不小心咬到花椒粒,整个口腔犹如经历了一场小型风暴,令人震栗。
干煸花椰菜也很甜脆,只可惜太多油,我们吃到碟子底部都要小心翼翼地刮掉油才敢放进嘴里。
对于川菜馆的手撕鸡,就像是在国外吃中餐,总有种吃的不知道是什么的感觉。
表哥说:“粤菜馆的手撕鸡才是最正宗好吃的。”
我连连点头。
并且愉快地约好下次再一起出门觅食。
我想,对食物的喜好相近,话就不必说得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