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如果遵照他的内心而活,要么成为疯子,要么成为传奇。”这是电影《燃情岁月》开头的台词。
绝大多数的人活在世上,都带着深浅程度不同的面具,为了蝇营狗苟的生活,把最真实的自己,隐藏或者埋葬。真正的遵照内心而活,需要太大的勇气,因为生活的艰难,往往让我们身不由己。
摆脱了一桩沉闷的婚姻之后,斯朱兰开始追寻他作为一个独立生命个体的灵魂的自由,借用布辉努船长的话说:“让斯朱兰着魔的是一种热切的创作欲,叫他不得安宁,逼他为了创造美东奔西走。他是终生跋涉的朝圣者,永远思慕着圣地,那心魔对他毫不留情。有些人渴望真理,为追求真理,他们宁愿粉碎自己人生的基石。斯朱兰就是这种人,只不过他追求的是美而不是真理。”
在理想与现实,高雅与低俗,月亮与六便士之间,他的无畏选择,让他只有自己,一个最原始的孤独的生命。
苏格拉底说:唯有孤独的人,才强大。斯朱兰,穷极一生,他追求的是描绘和表达。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人,不过是浩瀚天地中的一粒尘埃;而他,却异想着认知整个世界。要如何提炼与刻画,才能精确描绘内心对自我及世间万物的感知,才能精确表达汹涌澎湃的情感和神魂颠倒的欲望,才能心满意足地融入生活的这个世界,不再终其一生,伴随着的只有蚀骨铭心的孤独。
斯朱兰一生,有三个女人,当他决定离开时,从她们各异的表现,可以看出她们其实是什么样的人,可以分析出他离开的原因。斯朱兰太太,一个爱慕虚荣、热衷名利的交际花,她怒不可遏,妒火中烧,说她恨他,永远不会原谅他,恶毒地诅咒他不得好死,以坚决不离婚作为对他的报复;司卓夫太太,一个谨言慎行、谦卑安宁的主妇,她冷静克制,一意孤行,有条不紊地做完家务后,她喝了草酸,但求一死;爱塔,一个单纯可爱,柔弱温顺的小女孩,她不由分说,心意决绝,说:“你是我男人,我是你女人。你去哪儿我到跟哪儿。”
有一会儿,斯朱兰的铁石心肠似乎稍微有些动摇,泪水渗了出来,一边一滴,顺着脸颊慢慢往下滑。但他很快又露出平时那种讥讽的笑。刻薄成性的他,彼时仍不忘戏谑。最后他说,“你高兴的话,我就留下,可怜的孩子。”这一刻,他感受到了他这一生,除了绘画以外,人生的另一种幸福,贫病不弃、生死不离的爱情。
“速死是福气”的麻风病,让他除了爱塔,彻底与人类社会隔绝,完全失去了作为人,社会加在他身上的桎梏,疾病与爱情,让他爆发了最原始的生命力。壁画里,斯朱兰终于把内心世界完全展露出来,把自己对生命的一切理解、一切顿悟都表现在画中,终于借此获得了灵魂的安宁。
这时候,他终于找到了自己,他是大自然的孩子,为艺术而生。
一个人遵照他的内心而活,斯朱兰,是疯子,也是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