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爷爷

爷爷走了,走得很突然。那几天,他不太舒服,去校医院开了点药,第三天早上,他在阳台小板凳上晒太阳,说自己不舒服,叔叔便开车送他去医院,走着进门诊,可再出来乘的就是灵车,在监护室住了只有两天,快的不可思议,心梗。当亲人们纷纷围聚在病榻前时,他已插满各种管,意识清晰,不能言语,对心梗的痛苦也是一一承受。

不轻言苦言累言痛的爷爷,当他主动要求去医院时,该是多么巨大的痛。素来身体健康,能骑自行车,能大发脾气,突然倒下,楞谁也没料到再也起不来,甚至连卧床不起需要人伺候的机会都没有。没有体验过疾病折磨,而且还没看到孙子长大,他肯定不想走,却走得突然,不留商量余地。

以前我不喜欢他,因为他不喜欢我,不喜欢女孩,沉着脸,倔脾气,喜欢发脾气,大吼大叫,不领情,姑姑给他买衣服鞋子会被他追着打。抠门,不但不给我们买零食,还总收走那么一点点压岁钱。从来没有体会过“慈祥的爷爷”。

可是,当看到他插满管子,不能动弹,不能言语时,心跳100多时,我心理很难受,爷爷的脚冰凉冰凉,我们按摩他的脚时,已经检测不到的血压又升起了一点点,我们似乎看到了希望。我们想轮流按摩,可是护士要求我们离开,因为担心我们身上的病菌传染给爷爷。我们离开,在病房外守候。可是,一想到他孤孤单单的,躺在那里,没有人牵着他的手,没有人给他按摩,如果是我自己,我宁愿拔掉管子,早点结束这痛苦的一切。可是,我也知道,爷爷不想走,他拼尽全力也要离开鬼门关。

可是,他还是走了,我很伤心。深夜,长辈们让我们回家睡觉时,我强烈的感觉到,分别就在几个小时后。果然,在爸爸和姑姑按摩脚部,被护士请出病房没多久,爷爷就停止了心跳,医生做了常规心肺复苏后,宣布死亡。

不记得小时候他抱过我,但记得他有一次给我检查数学作业。不记得他亲过我,但他的床是被我和妹妹跳坏的。不记得他给我买零食,但记得我每次去,都给我下鸡蛋面条(我不喜欢吃面条),没让我干过家务活,碗都没洗过。

翻遍旧照片,只有这张十几年前的老照片,我有很多照片,可是和爷爷的合影只有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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