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记不清那是哪一年,哪一天,也亦记不起来那天的天气如何。我只能记得那是我初中生涯的第一天;只记得我的心情有激动、有迷茫、有不安;只记得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她,或者更准确地说那是我第一次留下了对她的印象,开朗、个子挺高,然后便没什么更多的了。至于她当时的打扮穿着什么的,也已如那天的时间与天气一般,在我的记忆中模糊不清。
开学的第一天,老师给我们排了座位,是男女生间隔而坐,个子较高的她自是坐在了最后一排,而不知什么原因,当时个子并不高的我被安排在了她的前面。我还能记得起我的同桌是谁,却发现已经怎么也记不起她的同桌来。当大家各自坐下来后,因为还没有开始上课,一群年纪不大的孩子便开始闲聊起来。当时的我应该比较沉默,只是听他们说着,然后便听她提到了我的一个小学同学,我很诧异,问她是怎么认识的。她说是在暑期补课时认识的,她还说在那里也见到过我,说我胖乎乎、圆滚滚的很有趣。我羞恼地瞪了她一眼,她哈哈大笑起来。接下来的内容我也记不大清了,大抵还是我听他们闲聊,或者我也有插几句吧。
之后的记忆在我的脑海中并不是太清晰,我只是记得一些零碎的片段。反正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愈发地关注起她来。我会留意她当天的穿着;她的情绪;她和哪个男生有过交流;以及,她的……
那时,我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跟她多讲几句话,哪怕,是以欺负她的方式。当她不开心时,我会跟她聊天逗她;当她很高兴时,我又会出言讽刺打击她。在那时上课的时候,她常常会跟我前桌的女生写字传纸条,这纸条便经由我的手来传递。每当我的手指不经意间碰触到她的手时,我都会感到一阵不可抑止的悸动,但却还会下意识地做出一副嫌弃她的样子。有一次传纸条的时候,我忘记了她具体对我讲了些什么,反正是有理由让我生气的话,我便装作生气的样子,在把纸条递给她的时候重重地掐了一下她的手指,她低声呼痛。我头也不回,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心里却激动地要命,心情久久地不能平静。
还记得有一次,我在无聊时照着练习本上的动漫人物画画,画完了觉着没什么用又因为自己懒得走动便拜托她帮我扔到垃圾桶去。她接过画看了一眼,笑嘻嘻地对我说画地挺不错啊,既然我不要了便送给她。我有点愕然又暗自窃喜,立马答应了她。后来我便特意又画了一张,佯装淡定地对她说道这张画也送你吧,谁知她说自己要画只是闲着无聊想用红笔来上色玩,现在不想要了。我的心立马失落了起来,便对她说那你就帮我扔了吧。我看着画纸缓缓地飘落消失在垃圾桶中,正合了我那时的心情。
时间便在这些日常的琐事中缓缓流逝,如流水一般,淌过了我的指间,浸没了我的全身。我能够感觉到它的存在,它的流动,它却又急着使我身上的水渍蒸发干净,丝毫不因我的心而多停留片刻。
那一年我初三。学校开设了实验班,我的成绩一向不错,经过选拔后我便转到了实验班读书;她的成绩并不算好,自然是留在了原来的班级。能够进入实验班我应当高兴才是啊,可是我的心里却总觉得缺了些什么。原来不知不觉间,她已在我心里已经这般重要。进入实验班后,我的生活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课业更繁重些,学习更辛苦些。然而在这初三一年的艰苦学习中,还是会有两件事会让我从心底快乐起来,暂时忘记那繁重的学业和深深的疲惫。
一是在路上和她的偶遇。每次在路上碰见她的时候我总会惊喜莫名,却又总会不由自主地摆出一副心平气静的模样。倒是她经常在遇见我时会大声喊我的名字,显得较为兴奋。我明明很高兴,却又不自主地摆着一张脸对她说道叫那么大声干嘛。她笑嘻嘻地回答大家有段时间没见面了嘛。我每天都异常期待这样的场景,直到有一天礼拜五离校回家的时候,她和几个朋友一起走在路上时看见了我,她像往常那样大声叫我的名字,我惊喜地回过头,话到了嘴边却不知怎的变成了一句你到底想怎样。我呆住了,她似乎也楞了一下,我不知怎办才好,只是扭过头继续往前走去,我再也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传来。我心里后悔地要死,却怎么也做不到回过身去向她道歉,哪怕是随便说些什么也好啊,但我却只是在心里后悔。那次之后,我还是每天都期待着和她的偶遇,只是她再也没有大声叫过我的名字,甚至有时相遇时对我还会有点躲闪。或许是我的话语伤到了她吧,或许是其他什么我不知道的原因,只是我怎么也没有勇气出口向她解释点什么,甚至我还会向以前那样对她摆着一张脸。我们的距离好像越来越远。
另一件让我期待的事便是和她在同一张长桌上吃饭,特别是当我们相邻而坐的时候。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原来班级的女生竟选择了和实验班的男生在一张长桌上吃饭。虽然是各占一边,但是我还是异常兴奋,因为我又多了一个可以和她见面的机会。并且如果凑巧的话,我还能够名正言顺地和她坐在一起。这时,我总想着是不是该和她聊点什么,但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蹦不出来,大多倒是她先开口和我打招呼闲聊几句,而我只是放慢了吃饭的速度尽量与她多呆一会儿。
时间就在我和她的一次次遇见中流逝,中考结束了。我们自然没有考到同一所高中,我考得还不错,而她也没有超水平发挥。在毕业典礼的那天,当大家多多少少的聚在一起闲聊道别的时候,我遇见了她,我们打了个招呼随便聊了几句便擦身而过。我很想和她多聊一会儿,但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只是默默地关注着她的身影,想着我们以后再难见面。毕业典礼便这样在我的恍惚中结束了。
初中毕业后至今,我还是会时不时地想起她,在刚开始的日子里甚至会时常在梦中梦到她,苦涩又带着一丝甜蜜,直到时间让我淡化了对她的思念,让我将她藏到了心底,她并没有在我心中消失,只是藏得深了一些不易被触动。
虽然这暗恋是如此地苦涩,但我从未后悔过。因为我知道了心动是怎样的感觉,因为她是至今为止唯一一个让我感受到了这种苦涩的女孩。我想,一个人的一生中至少也要有过一次心动才不会太遗憾吧,很幸运地,我有过,它是这样地奇妙,这样地让人难以忘怀。我想对她说,谢谢你,让我知道了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