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启示录式的故事(动漫篇)

好像突然之间,无数的荧幕就被末日故事填充了。《进击的巨人》、《火星异种》、《甲铁城的卡巴内利》、《行尸走肉》、《疯狂的麦克斯》、《辐射4》、《全境封锁》、《黑暗之魂》系列,几乎涵盖了了从动漫、电视、电影、游戏等荧幕放映的各种类型。这些末日故事,被人称作启示录式的故事。

天启四骑士

后启示录

所谓《启示录》,是《圣经新约》的最后一章。据说是耶稣的门徒约翰描述未来末日的内容:在未来的某一天,天启四骑士将带着战争、饥荒、瘟疫和死亡席卷人间,死人会破土而出,而上帝也会在最终的审判日降临,宣布谁可以进入天堂,谁又要打入地狱。也就是说,“启示录”这个听起来充满灵性的说法,其实代表的是世界末日(不得不在这里吐槽一下,国内某电视剧用了“启示录”这个名字,居然讲的是一个感悟生活的故事……)。而之所以把世界末日称为启示录,是因为旧世界的毁灭同时又代表了新世界的来到。就如北欧神话中“诸神黄昏”之后,新世界从死去诸神的尸体上诞生一般,启示录也给了人们希望,这个希望就是进入天堂,而启示录本事的目的就在于启示人们,要以进入天堂为目标生活。

在荧幕上的作品中,主角往往都没有进入天堂,也没有落入地狱,而是继续在末日后残破的世界上苟活。当然主角不是孤身一人,为了生存要和别的幸存者合作,但更多的是争夺。每一个末日幸存者都要为自己的族群争夺生存的空间,而末世狭窄的生存空间就导致了人性的冲突,到底是遵循末世前的道德准则,还是不择手段的求生?人性,是后启示录故事最有魅力的主题之一。

既然有后启示录,那就会有前启示录,只不过这种说法没有人正式提出过。与后启示录对应,前启示录就是指末日前以及末日发生时的故事。比如《黑魂》系列,它就更像一个前启示录故事,之后会详细说说这个系列的故事。在我看来,前启示录往往更加绝望,因为故事本身的结局已经写成,在世界末日面前,人类的挣扎都是徒劳无功的,无论是个体还是集体,强大还是弱小,在命运面前都不值一提。

动漫

动漫中有关末世主题的作品,最先让人想到的应该就是《北斗神拳》。这是个非常典型的后启示录故事,主角孤身一人踏上路程,大地一片荒芜,有人需要帮助,还有人需要被打败。但是这部作品还是更趋向于热血漫,而末世的悲凉感在后半部分渐渐不再那么重要。从《北斗神拳》中可以看出,当时的世界在冷战的阴影下极度战栗。那个时代的后启示录故事都有一个共同的原因,那就是核战。包括我们之后要说的《辐射》,那个时代诞生了太多的后启示录题材故事,但是这些故事又有一个很有意思的特点,就是在末世之中,还是有希望之火的,人们最终可以保留下文明的火种,进而再度复兴。即使没有在结局中明确说明,那个时代的故事也往往暗示着充满希望的未来。

随着冷战的结束,后启示录故事开始减少,像《北斗神拳》这样的经典之作销声匿迹,直到2009年,谏山创的作品《进击的巨人》(以下简称巨人)横空出世。2013年播出TV版的《巨人》开创了一个新的时代,从这部动漫大火之后,接连出现了《东京喰种》、《火星异种》和《甲铁城的卡巴内利》(以下简称甲铁城)。和早年的《北斗神拳》相比,这些作品中的主人公只是相当平凡的普通人,但他们渴望着或被迫成为不凡之人,进而改变自身与周边人的困顿处境。故事的开始往往是最惨烈的,例如巨人中的主角艾伦,没有任何过人之处(这是指和他身边的人相比,能通过兵团选拔,艾伦相比于普通士兵来说已经相当精英了。),在第二集中就直接被吃掉了,而他们任务也几乎失败,伤亡惨重,战场血肉断肢横飞,惨不忍睹。然后突然主角就莫名其妙暴走(艾伦变身巨人),挽回战局。

这种故事开始的设定,完全是热血少年漫的设定,所以这类后启示录的故事都在分类里加上了“热血”的标签。虽然都被归类为热血漫,都有着末世背景,但这些故事和《北斗神拳》仍然有着巨大的差异。北斗神拳中的正反派基本固定,好人坏人一目了然,读者主要沉浸于热血的战斗中,每个人物的魅力来自于他自身为之战斗的理念。而如今的后启示录故事中,导致灾难的原因往往是人类生存状况的突变,随着故事的发展,主角会发现灾难并不是自然发生的,其背后的根本原因在于人的贪婪,人物的魅力来自于他们所做的事情以及行为方式。于是乎,这样的故事所承载的内容就变得远超其前辈的庞大。

如今的后启示录故事,其中不仅有热血战斗的元素,还有悬疑、情感、侦探等等元素。丰富的元素让故事跌宕起伏,但是对于创作者的要求就变很奇高。不过我并不能很好地从技法层面分析动漫的优劣,但就个人体验来说,这些后启示录故事的通病在于主角能力让故事严重失衡。一开始的弱鸡主角摇身一变成了救世主,在这里埋下梗还是可以接受的,但问题是一开始强到离谱的各种怪物,在前几章(集)过去后,简直就如砍瓜切菜一般随便虐,让人感觉脱离出了末世一样。

例如《火星异种》的故事,在第一季中,地球上的虽然还没有血流成河,但是无法治愈的疾病已经让人很绝望了,而故事的时间节点是第三次登陆火星,之前两次的登陆都以失败告终,而且只有少数幸存者归来。所以登上火星的这100人也没有百分之百完成任务的信心,更多的是生活所迫,或者为了亲人爱人拼死一搏。而且还没降落火星就被袭击,导致伤亡惨重,这一切居然都是大国博弈导致的,再加上队友的背叛,简直已经彻底绝望了。在火星面对蟑螂压倒性的优势与数量时,连战斗力二号的人物都带着全队直接领便当。这让人看完第一季以后,相当期待第二季。但第二季居然开始加入有搞笑情节……如果有兴趣的朋友可以自行体会一下,本人痛心疾首的感觉就不想多说了。

但是也有一些我个人很喜欢的作品,例如这部《破坏兽》

《破坏兽》漫画

对于这部作品,个人只推荐第一部。整部漫画有种克苏鲁神话的感觉,怪物(古神)苏醒要夺回地面,尽管人类早有准备,但是在强大如古神般的怪物面前毫无办法。主角也只是个普通高中生,只能被追着一直跑。虽然最后人类有了和怪物一战的力量,但是最后的画面还是告诉读者力量的差距。虽然第二部中怪物还是很强悍,但是主角也变得过强了,那种压迫感变小,末世的危机感已经被削弱太多,所以只推荐第一部。

另外要推荐一部美漫——《守望者》。

《守望者》漫画

同样是冷战题材,确是一部大不一样的超级英雄漫画。这部漫画也被改编成电影搬上银幕,和之前上映的大片《蝙蝠侠大战超人》是同一位导演的作品,有兴趣可以去看一下。讲述了一个用欢颜和鲜血换来和平的故事。以上推荐的两部可能不算是标准的后启示录故事,它们更倾向于前启示录故事。但是这些故事的共同点就是带有深深地时代烙印。

《守望者》电影剧照

如果说曾经的启示录故事讲述的是冷战下对世界毁灭的战栗,那今天的启示录故事又讲述了什么呢?这些作品,也许正是对社会道德正当性提出的质疑。那些所谓为人类谋福祉的科技研究背后,到底是人类的先锋,还是逐利的伪善者?人类的扩张,到底是索取生存所必须的资源,抑或只是为了满足无限膨胀的欲望?而我们生存的世界,是真的进步文明了,还是从未摆脱过你死我活的丛林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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