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箫剑
关于师魂,有许多话积在心中,早有一说的冲动了。
近来我总是想起早已作古了的孔子,那个静静地于苍松翠柏间长眠的伟大的思想家、教育家;怀念孔子,怀念那个辉煌之极却又永久地远去了的时代。
一个夏日的午后,天边还有灿烂的阳光。我随着拥挤的人群,走进了庄严肃穆的孔林。外面的世界是那么炎热,而葱郁的孔林却是一派清凉舒爽。在唏嘘的长风中,我能清晰地看见,身材高大、一身宽袍、长眉掩目的他,面带微笑,端坐在杏坛之上,悉心授学,身边簇拥着一群敬他爱他的弟子。那是我年少时所憧憬的教学:师生关系相当和谐,弟子愿学,教师善教;有教无类,教学相长。
在我的眼里,孔子是执著专注、勤奋博学、仁义智勇的象征。我时常地想起他,想起历代流传下来的孔子画像,想起他和蔼亲切的微笑,想起他的“发愤忘食,乐以忘忧”;想起他的“不愤不启”、循循善诱;想起他“日三省吾身”的严于律已;想起他的“当仁不让”“不忧不惧”的坦荡精神。孔子,身为“万世师表”,其言其行,堪为后世楷模。
两千五百多年后,怀着这种久远的思慕,我也成为一位教师。
在教学中,我总觉得自己是在绚烂的阳光里,带着一种神秘而欢乐的心情,去攀登一座看来高不可测的山峰,它巍然立在那里。路,虽然艰辛,而山顶,有绝美的风光。有些事情,努力去做,不问结果,在这点上,我与孔子的心是相通的,然而,每每想到孔子,回顾自身,总不由生出一种深深的愧意来。在这样一个使人喜欢的绚烂秋日里,我原可以像往昔一样无忧地漫步于金黄色的田野中,然而,有一些事情困扰着我,使我不得安宁,有许多话积在心中,早有想说的冲动了。
我常被人称为“理想主义者”,同样,这种理想主义也影响了我的教学观,我实在无法附和应试的教育。于我而言,学生懂得为人之道,比懂得为文之道,更为重要。
近来不少媒体都有报导,有些教师,本着认真从教的态度,温和地指出违纪学生的错误,换来的竟是学生的辱骂与殴打,更可悲者,他们竟无法为自己讨回公道,有些教师,无法咽下这口气,甚至写下遗书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这一切,使我意识到现代教育的危机。教师的表率作用与威信,正在盛行的歪风、某种错误意识的高压中沦丧,这使我痛,使我怀念孔子,怀念马卡连柯。我怀念弟子们对孔子的敬重与爱戴的眼神,怀念他们主动求知的好学态度;我怀念马卡连柯,怀念他语重心长的教诲,怀念他对学生发自内心的热爱,然而,我更深地怀念他的双手。他的双手,曾挽救了那么多堕落中的冷漠灵魂,他的右手,握着拳头;他的左手,绽放出无边的温暖,融化掉学生们心灵中的冰川。
到如今,面对非正义的行为,除了苦口婆心地作无效的劝解,教师们似乎别无选择;面对日益狂傲的学生,不少教师再难以指点江山,激扬文字,而只能怀着沉痛的心情,看着步入歧路又不肯接受教育的孩子们的沉沦。
面对不良行为,不敢教育,不敢批评,又或是无法批评,无法教育,这又算是真正的师德了么?
曾有这样一件事,那本来是一个有着妩媚阳光的早上,但课堂上的一声惊雷,令天地显得那么刺目。上课时有学生在说话,老师批评他们,他们竟然提到某些教师被学生打的事来,以此示威。任课的年青女教师非常生气,严厉地批评了这些错误的言行,并郑重宣言:如果要我放松对你们的要求,如果让我看着你们一错再错而不去指出,如果要我没有尊严地站在讲台上,我宁可选择不再当教师!孩子们的眼中露出被震撼的神色来,那个被严厉地批评了的学生,流下了悔恨的泪水。当教师向他伸出手,他羞愧地握住了,她,用自己的浩然正气赢得了他的尊重与理解。
而我将谨记这个宣言,这也将是我日后处事的导航灯。教育,是一项神圣的事业,无论世界如何转变,我只坚信这一点:教不严,师之惰。我会坚决守护最后的师道尊严,决不容许任何人以任何理由来亵渎它。
教育的精义在于使学生懂得什么是“真、善、美”,有了这种内在的驱动力,他们自己就会有进步的要求。面对不正之风,让我们勇敢地举起正义的旗帜吧,这,才是我们真正要铸造的教师之魂。只有这样,弟子们才会再次流露出对教师的敬重与爱戴;教育,才会真正地走向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