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瓶的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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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只浅蓝色的高颈花瓶,放置在办公桌上,插着一支绿萝。

多年前出生在一家陶瓷制品工厂,刚转入仓库的当天便被物流车带走。庆幸的是,我的新主人是一位办公室白领女性。她在我的高颈瓶身里倒上清水,插上一支瘦小的绿萝。

这支绿萝真的很瘦小,只有三片叶子,短短的根须支不起她的身子,主人把她架在我的瓶口上,展开叶子支撑着,防止她掉进瓶身的水中。主人每周至少换一次水,细心地把我的瓶身和绿萝清洗干净。

这支绿萝成为了我的好朋友,我叫她绿萝姑娘。我们相伴相依,无话不谈。她总是有很多话,我喜欢默默地听她说。

她说:“在大办公区的卡位就是好,有人气就不会孤单。”

我说:“我陪着你。”

她不说话,只是叶子动了动表示开心。

她对对面的那盆绿萝说:“绿萝大哥, 真羡慕你的根可以扎进泥土,长得枝繁叶茂。”

对面的绿萝一副瞧不起她的样子,瞟了她一眼,懒得回答。

半年过去了,绿萝姑娘新长出了几片新叶子,可她依然天天看着对面的那盆绿萝。

迎来了春节长假,有半个月的假期。放假前,主人把我和绿萝都清洗了,换上清水。

对面的那盆绿萝被花工浇了水,依然傲慢。假期过去一个多星期,我的瓶身里剩下半瓶水。

看着对面的绿萝大哥耷拉着大片的叶子,毫无生气,绿萝姑娘并没有因为他之前的傲慢而幸灾乐祸,反而担心起来,如果没有人来换水,她可能也逃不过干枯的命运。

这天一大早,主人回来了,一放下她的包,就抱了我和绿萝姑娘去仔细清洗和换水。

对着的绿萝大哥异常羡慕,可是他并没有盼到花工的到来。我和绿萝姑娘都开始同情他的遭遇了,绿萝姑娘还说庆幸她和我呆在一起。

春节长假结束了,大办公区热闹起来,大家相互道着“新年好”。

绿萝大哥却奄奄一息,就剩一口气了。花工姗姗来迟,来了就粗暴地把他和其他干枯的盆栽一起拉走了。

我以为绿萝姑娘会伤心,正想安慰她,她却问我:“花瓶大哥,你说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呢?”

我顿了一下,没想到她会这么问。

她又问:“绿萝大哥是有机会出去晒太阳和感受风雨了吧?”

我正想说点什么安慰她,她说:“外面天大地大,阳光纵然猛烈,风雨纵然凶狠,至少感受过,也许绿萝大哥因为虚弱而无法经受这一切,也许会因此死去,也算是轰轰烈烈了一场。”

从这天开始,绿萝姑娘常常望着窗外发呆。

她说:“看着只是一层玻璃,但我与外面的世界是隔绝的。”

晴天的时候,她自言自语地说:“不知道被太阳晒是什么感觉。”

雨天的时候,她又自顾自地说:“不知道那豆大的雨点打在叶子上会不会很疼。”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一个月后,主人突然收拾东西,听她的同事说恭喜她晋升,她要到区域公司,有自己的单独办公室。

主人看了看绿萝姑娘,把她拿出来放进了茶水间的垃圾桶。

绿萝姑娘开心地对我说:“再见了,花瓶大哥,感谢了你陪伴我这么久,我要去感受外面的世界了。”

可是,我很伤心,绿萝姑娘可能会失去生命,从此,我与她再也不会相见了。

主人把我放进了她的汽车尾箱,把我带到一间全新的单独办公室,又插上了一支绿萝,还是瘦小的,只有三片叶子。

于是,我有了一个新朋友,我叫她绿萝妹妹。

这一次,我不再只是沉默地听着绿萝妹妹说话,而是不断提醒她:“安心和我在一起,我们相互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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