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海南岛潮汐发电站采访回来,本该好好休息几天,想不到参与了一个“案件”的侦破,弄到最后还要我来写总结材料。
公安局的冯处长一本正经的求我,他说:
“张长弓同志,您是科技记者,这个案件涉及的科学问题太多,只有劳您的驾了。”
玲妹,就是她把我拉进这个“案件”里去的,她倒没多说什么话,只是用眼睛使劲瞪了我几眼,既像鼓励又像威胁,我只有半推半就的承担了这个任务。但我也玩了个偷懒的花招,把有关“案件”的笔记、资料都搜来,经过几次排列组合和剪裁,分段列几个标题,然后加了一些必要的补充和衔接性的说明,就完成了一个颇有点不伦不类的总结。
想不到留底的那份总结给《科技通讯社》的主编看到了。他说:“有点意思,我们来发表!”
我还没弄清他说的“有点意思”是什么意思,总结就给全文发表了,而且没作一点修改。究竟是什么意思,大家看了再说吧。
一、报警:物理研究所——冯处长的笔记
今夜是我值班。
虽然是星期六的晚上,但和近几年所有的夜班一样,并不比白天有更多的事。我在办公室坐了一阵就去各处转转。由我直接领导的侦察处里,几个青年侦察员正在摆弄热线摄像机和信息放大分辨仪,桌上还放着显微全息探测器和跟踪仪等电子侦察器材。看着这些先进的现代科技产品和虎头虎脑的年轻人,我心中真别有一番滋味。
“生不逢时,英雄无用武之地!”我在心中嘀咕。这阵尽干些什么呀?什么污染指标啦,火灾隐因啦,为拾物寻找失主和迷路儿童送回家啦,连车祸也少得可怜。有哪一桩能称得上是个“案件”?哪象三十多年前我刚穿上公安民警服时,有那么多惊心动魄、曲折离奇又错综复杂的案子。
另外,我也还有点情绪,只有那么一点点。就是有了这些电子玩意儿后,我们这些老公安的经验似乎越来越不那么重要了。年轻人一般都很尊敬我们的,可是这些电子家伙可不那么懂人情讲礼貌了。
我为电子侦察器材和年轻人抱屈,也为自己抱屈。回到办公室就又坐了下来。窗外的蛐蛐叫得让人心烦,我望着那些电话、报警讯号机,心里又嘀咕开了:是不是我老了?俗话说:“好汉不念当年勇”,可我最近一阵老喜欢回忆年轻时的事。
二十岁从公安学校毕业后那几年,那些化装侦察、跟踪追击、飞车跳水和刀枪格斗等等都记得清清楚楚,好象都是昨天、前天的事一样历历在目。其实最近的一次大案捉拿一伙武装走私犯,已是二十年前的事了。这几年工作太平淡了,不多的一些事又都让电子仪器和年轻人揽去了,根本不需要我们这些人多动脑筋。也许脑子空闲了反倒爱胡思乱想……
为了驱散这些令人莫名心烦的愁闷,我给几个分局挂了几个电话。连同三个郊区在内的八个分局,只有河南区分局说有点情况。他们报告的是在秀山公园闭园后,在假山后有一个姑娘和一个小伙子在“静坐”,违反了出园时间规定。这算什么公案?这也要公安局来管?
我叹了口气放下电话,看了下表,已是凌晨四时半了。我信手打开值班记录,看来要填上去的也和昨天一样:平安无事。
蓦地,那只绿色的电话机响起来了。我急忙放下记录本拿起电话,市西区分局的值班员大陆用他出名的大嗓子叫道:
“物理研究所出事了!……”
刊登于1981年《科幻海洋》第一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