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生命的河流源远流长,浩浩汤汤。时间是生命河流穿过的轨迹,记载着生命的始末。时光不老,生命却在日新月异,一茬一茬的生命在时光中破碎,只有不朽的灵魂,伴随着生命之河流淌。
更多平凡的生命只是时光的过客,甚至留不下任何痕迹。正如滔滔江河,我们看到的只是涛澜汹涌,气势磅礴,却看不到每滴水的身影,而壮阔奔涌的江河,正是由无数看不见的水滴汇聚而成。生命之河又何尝不是如此,每个平凡的生命,被淹没得无影无踪。而正是平凡生命的点点滴滴,才汇聚成人类生生不息的生命河。“草色遥看近却无”,看起来不值一提,可以忽略不计的个体生命,其实都具有建构宏大的价值和意义。从理论意义上说,每个生命存在的接力,构成了生命河的持续恒久。正如一座宏伟的建筑,都是由一砖一瓦建构起来的。不同的是,生命是流动的、变幻的。正是因为这种变化,才使得生命河活色天香、奔流不息。
而对于个体生命,虽裹挟于生命河中努力前行,终将消逝于某个波段。而代之以新的生命,每个生命跟随一段便悄然消失,生命的接驳在自然中进行。
事实上,生命的交集每天都在进行。像江河中的水滴,或消失于泥土的挽留,或消失于太阳的光芒,或消失于动物的牛饮,或消失于人类的截流。总之,部分水滴消失,而新的水滴又源源不断。生命也是如此,每天都会有大量生命消失,或消失于战争,或消失于疾病,或消失于天灾,或消失于人祸。有些人已病入膏肓,有些人即将奔赴战场,有些人准备谋财害命。有些人知道生命走到了尽头,渴望见到明天的太阳;有些人不能预料明日的光景,生命却殒失于意外之祸。每天有无数的生命被死神夺走,我们或者知道,或者听说。可能心情为之低落,可能已经司空见惯,可能变得熟视无睹,如果不是家人的生命消失,如果不是自己的家园遭受灾难,如果不是自己的祖国发生战争。又有多少人会关注别人的死活?在乎别的生命的消失?最多出于人道的立场,掬一把同情的泪水,或者付之以沉重的叹息。甚至有些人会冰冷无情:关我毛事。
生命就是如此无常,就像大队人马跑步,跑着跑着有人就掉队了,就不见了,而新的成员又加入了,队伍有增无减,而成员却始终在变化。只有就近的队伍成员才知道有人掉队了,永远消失了。部分生命的消失,并不会引起轩然大波,也不会改变历史的步伐。太阳照样会如期升起,城市依然喧闹拥挤。有些人依旧为挣钱而奔忙,有些人仍然为没有晋升而烦恼。有些人活得体面,有些人活得卑微。有些人为一生的荣耀而沾沾自喜,有些人为毕生的穷困而懊恼不已。只有那些与消失生命有着密切关系的人,才会悲伤于生命的终结。生命消失的最后一刹那,像流星一样开启存在生命的智慧,引发生命的深层思考。然而,时间是将一切新奇钝化的良方。一切都将常态化模式化,直到新的生命消失,激起新的波澜。
你终将消失,不算早也算不得晚,这是谁都改变不了的事实。欢喜也好,忧愁也罢,都是人生的交错过程。得意也好,失意也罢,都是茶杯里的风波,有什么贵于生命?有什么重于生命的去留?我们每天都在消耗生命,一点一滴都是生命的组成部分,智者惜之如金,愚者挥之如土。
每次不眠的夜阑人静,都是我们思索生命、观照自我的好时候,听着生命流逝的声响,心痛而无奈,总是发誓在新的一天,珍惜生命,活出生命本来的自然状态,而在新的一天,我们又汇入滚滚红尘,随波逐流,计较名利得失,争取蝇头小利,吐槽或者听取别人的吐槽,无谓地浪费生命。
留恋生命是每个人的本能,我们不想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人类的生命之河。虽是浪花一朵,河水一滴,都期望绽放独自的美丽,在历史中永生。即使身体幻灭,灵魂也要长存。然而残酷的是,历史不以个人愿望而有丝毫的徇私。绝大部分人生命一消失,便被这个世界彻底遗忘。和那山野的小花小草无异,没有人会记得他们曾在春天欣欣向荣过。
那么一切都变得不重要了,所有的所谓争取,在生命的消失面前都无关紧要。得又何喜,失又何悲?没有什么能影响生命的走向。千变万化、姹紫嫣红的都是幻影,唯有一件事情是真实的,就是生命终将消失。
无论你是漠视这一事实,还是麻木于这一事实,并不重要,生命都是按照本来的规律运行。也许我们会觉得那是将来要发生的事,遥远而缥缈。其实,它时刻发生,即将发生,未来也要发生。想到终将消失于这个美好的世界,你还要为欲望行色匆匆吗?你还要为未来杞人忧天吗?请今朝有酒今朝醉,或者雅致一点表达:尽享生命,珍惜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