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忠实《白鹿原》:要想在原上活人,心上得能插的住刀子

《白鹿原》以白嘉轩为叙事核心,白鹿两家矛盾纠葛组织情节,以反映白嘉轩所代表的宗法家族制度及儒家伦理道德,在时代变迁与政治运动中的坚守与颓败为叙事线索,讲述了白鹿原村里两大家族白家和鹿家之间的故事。白家人沿袭村子里的族长,主人公白嘉轩一生娶过七个妻子,最后一个陪他终生,并育有三儿一女(白孝文、白孝武、白孝义、白灵)。鹿三是白家的长工,黑娃是他的长子。鹿家以鹿子霖为代表,他有两个儿子(鹿兆鹏、鹿兆海)。


小说主要讲述了他们的下一代白孝文、鹿兆海、黑娃这一代人的生活。

白家可能是受诅咒的,因为他们家的儿子。前前后后娶了好几任老婆都死了。他的舅舅们跟他再踏摸媳妇。他劝母亲暂缓一缓。母亲问他为什么要缓?二十几岁的年龄了还敢缓!母亲说着就上了劲儿:“摆出那个阴阳丧气的架式!女人不过是糊窗子的纸,破了烂了揭掉了再糊一层新的。死了五个我准备给你再娶五个。家产花光了值得,比没儿没女断了香火给旁人占去心甘。

这就像是一种诅咒,说明他们可能触了什么眉头。

白鹿原的两大家族— —白家,鹿家。因为很多事情搅合在了一起,争权夺利。其中有这么一件事,却悄悄的缓和了两家的关系。

有个寡妇为了賺更多钱,把一块地同时卖给两家人,于是两家都火冒三丈。白嘉轩先找到自己的姐夫朱先生询问计策,朱先生只是把一个纸条给他​。 上面写道:倚势恃强压对方,打斗诉讼两败伤;为富思仁兼重义,谦让一步宽十丈。

白嘉轩读罢就已泄了大半仇气,捏着这纸条找到中医堂的冷先生,连连慨叹[惭愧惭愧]。冷先生看罢纸笺,合掌拍手:[真是维妙一出好戏!嘉轩你啾--」说看拉开抽屉,把一页纸笺递给嘉轩。嘉轩一看愈觉惊奇,与他交给冷先生的那一页纸笺内容一样,字迹相同,只是题目变成[致子霖兄」。


三天的一个晚上,冷先生把白嘉轩和鹿子霖一起邀约到中医堂,摆下一桌酒席,把他们交给他的相同内容的纸笺交换送给对方,俩人同时抱拳打拱,互致歉意谦词,然後举酒连饮三杯,重归於好而且好过已往。俩人谁也不好意思再要李家寡妇那六分地了,而且都慨然提出地归原主,白家和鹿家各自周济给李家寡妇一些粮食和银元,帮助寡妇度过难关。冷先生当即指派药房伙计叫来李家寡妇,当面毁了契约。李家寡妇扑通跪到地上,给白嘉轩鹿子霖磕头,感动得说不出话只是流眼泪。

这件事传播的速度比白鹿两家打斗的事更快更广泛。滋水县令古德茂大为感动,批为[仁义白鹿村],凿刻石碑一块,红绸裹了,择定吉日,由乐人吹奏升平气象的乐曲,亲自送上白鹿村。一向隐居的朱先生也参加了这一活动。碑子栽在白鹿村的祠堂院子里,从此白鹿村也被人称为仁义庄。

后来鹿子霖和白嘉轩大了?有了儿子,儿子们也各有各的思想,都是彼此的玩伴,有这么一段故事​。是鹿子霖的儿子——鹿兆鹏,和白嘉轩家长工鹿三的儿子——黑娃的故事。

他一扬手接住鹿兆鹏扔过来的东西,以为是石子,看也不看就要丢掉。鹿兆鹏喊[甭撂甭撂!]他看见一块白生生的东西,完全像沙滩上白色的石子,放在手心凉冰冰的。他间:[啥东西?」鹿兆鹏说:[冰糖。」黑娃捏着冰糖问:[冰糖做啥用?]鹿兆鹏笑说:[吃呀!]随之伸出舌头上正在含化的冰糖块儿。黑娃把冰糖丢进嘴裹,呆呆地站住连动也不敢动了,那是怎样美妙的一种感觉啊:无可比拟的甜滋滋的味道使他浑身颤抖起来,竟然哇地一声哭了。鹿兆鹏吓得扭住黑娃的腮帮子,担心冰糖可能卡住了喉咙。黑娃悲哀地扭开脸,忽然跳起来说:[我将来挣下钱,先买狗日的一口袋冰糖。」

我当时只是感叹贫富差距之大,感叹万恶的资本。我没想到这恰恰也是黑娃鹿兆鹏两人之间的情分见证。

在后文的描写之中,有一段是已经成为革命党人的陆兆鹏需要通过某个关卡,于是他就给当时已经变成在保安队有关系的,一个有势力的黑娃打电话。让别人通传说也不说身份,只是说你还记得小时候我给你吃的冰糖吗。这一下可把黑娃给震惊坏了,两人可是许久没见面了。

从这一下可以看出作者的跨度非常之大,这个暗喻铺得非常之长。现在我是把这两个放在了一起,其实一个在文章最前面,一个在文章非常靠后的地方。作者写文花费了不少心思​。

从1988年开始,作者陈忠实把妻子和长辈安置在城里,只身来到乡下的祖屋,潜心写作。四年的艰苦写作,每天陈忠实都要经受着各种人物在脑海中的较量,纠结的心情让陈忠实额头上的皱纹如同黄土高原上的沟壑一般深刻。

1992年3月25日,近50万字的《白鹿原》终于画上了句号。

文章还有一个比较令人惊奇的感动,是一个小说的配角。白嘉轩的宝贝女儿,叫白灵,人如其名,灵动活泼。但这个名字的来历就不是这样的,是因为他老婆生产的时候当时恰巧一个人都不在家,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但因为她已经有经验了。

于是自己忍痛把她生下来。生下来之后,就听见了百灵鸟儿的祥瑞之音,于是回家就跟自己丈夫说了这个话。他就说百灵鸟,百灵,就叫白灵了。

白嘉轩的女儿,在多生儿子的这一家,他对这个女儿是最宝贵的。可是这个女儿看着乖巧,骨子里却充满了叛逆。不仅不听父亲的劝阻,自己出省就学,还学了一些洋思想,甚至把自己弄成了革命党了,葬送了自己的生命。

小说是这么描写的​:白灵被活埋就在那天晚上,天上下着雪。其余有关活埋她的细节和情节都无法查证。执行活埋她的两个游击队员后来牺牲在山西抗日阵地上。廖军长被周恩来下令释出图窑后又当了正规红军师长,也牺牲在黄河边的抗日前线指挥堑壕里,是被日军飞机执掷的炸弹击中的。毕政委后来也到了延安,向毛泽东周恩来检讨了错误之后,改换了姓名,现已无从查找……

作家鹿鸣也不执意要找到毕某问询什么。他觉得重要的已不是烈士的死亡细节和具体过程,那仅仅只是对未来的创作有用,重要的是对发生这一幕历史悲剧的根源的反省。

小说中还有一些比较让人震惊的话语,就是后期当社会动荡的时候主线应该是国共两党在内战,然后这个生活在偏远地区的白鹿原也遭遇了不幸。不幸到什么程度呢?

且看作者怎么描写的​:卖壮丁这个职业便应运而生。最早被抽丁当兵的壮丁,根本不以为进行这场战争对自个有任何好处,尤其是目睹了同伴僵死的尸首就纷纷开了小差回到原上;有的回来后被田福贤的保丁抓住又捆缚送入军队。他们已经有了进出军队的经验,往往在开战场的半路上就寻机逃走了;一来二去,他们已经精通此路,于是就自告奋勇卖起自身来了。他们把卖得的现洋交给父母或妻子,让他们去采粮食,自己就走进联保所准备开拔,多则十天半月,少则三五天,他们毫发未损,又重新出现在村巷里。他们越卖越精,越卖越滑,迫使押解他们的军人不得不动用绳索把他们一个个串结起来押上战场。这无疑是自欺欺人的更加愚蠢的措施,被捆缚了手臂的士兵无法捉枪打仗,一旦解开绳索,他们逃跑的自由和机会就同时到来,一个靠绳索捆绑的士兵所支撑的政权无疑是世界上最残暴的政权,也是最虚弱无能的政权.……

其实,文中我最佩服的不是两家的掌权者,而是一直以诸葛亮形象出现的料事如神的朱先生。

朱先生是白嘉轩的姐夫,也是白鹿书院的院长。一直是料事如神的跟人写评语,最后面也料到了自己死后事情。他死后墓门被挖开,但是别人却看到了:

天作孽犹可违

另一面也是刻着六个字:

人作孽不可活

班主任欣喜庆幸又愤怒满腔,欣喜庆幸终于得到了批判的证据,而对课文隐含的反对思想又愤怒满腔。批判会就在揭开的墓地边召开。班主任不得不先向学生们解释这十二个字的意思,归结为一句,就是“阶级斗争熄灭论",批判会就热烈地开始了。一个男学生用语言批判尚觉不大解恨,愤怒中捞起那块砖头往地上一摔,那砖头没有折断却分开成为两层,原来这是两块磨薄了的砖头贴合成一起的,中间有一对公卯和母卯嵌接在一起,里面同样刻着一行字:

折腾到何日为止

学生和围观的村民全部惊呼起来……

那文章的末尾会写些什么呢?白鹿两家争霸自然是要有胜负的。白家之前落魄时,把一个坟头顺势迁移到了鹿家宝地。也把白家的霉运转移了出去,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鹿家就注定要落魄​。因为,鹿子霖疯了。

农历四月以后,气温骤升,鹿子霖常常脱得一丝不挂满村乱跑。鹿贺氏把他锁在柴禾房里,整整锁了半年之久。他每到晚上,便嚎着叫着哭着唱着,村里人已经习以为常。入冬后第一次寒潮侵袭白鹿原的那天夜时,前半夜还听见鹿子霖的嚎叫声,后半夜却屏声静气了。天明时,他的女人鹿贺氏才发现他已经僵硬,刚穿上身的棉裤里屎尿结成黄蜡蜡的冰块.…

1988.4-1989.1草拟

1989.4——1992.3成稿

—全书完—


关于鹿家的落魄,其实这里面还有一个小故事。就是比较我个人不是比较赞同那个人物形象。是白嘉轩的儿子——白孝文。

这个人物前期是很温柔的,翩翩公子。到后面,因为鹿家的设计睡了黑娃的女人,最后被白嘉轩捉奸,然后老爷子病倒了,后来白孝文就被赶出了家门,自立门户。

他把父亲留给他的那些家产,地产全部卖给了鹿家,把所有的钱全部花光之后几乎饿死。

就是那么一个状况之下,鹿家给了他一个岗位——保安队长,后来他就一路顺风顺水,甚至超越了鹿家的掌权人。

他终于把自己卖的那些地全部收回去了,自己也知道自己做了错事。安安稳稳的过了他的日子,但是就是关于他的,为什么会对那样一个女人产生想法呢,我实在是想不通。这是让我最不明白的一个点。这样一个人物,在我看来,不应该走向成功,就应该死亡。

他到底是因为哪般的女人呢?她原是郭家的小老婆,黑娃在那打工的时候,勾引了黑娃,并且让黑娃把他带回了家。

住在了窑洞里,后来还与鹿家掌权人鹿子霖勾搭在一起。这后面有听从鹿家掌权人的建议,去勾搭起他来了。

这样一个女人,我真想不懂她身上到底有什么好的。一个妖艳、不自尊的女人。难道真的会有翩翩公子爱她吗?他爱的死去活来,连家也不要了,父亲也不管不顾了。

但这就是这部作品的妙处,爱很满,几乎都要溢出来;恨到骨,几乎想把那个人拉出来打。

陈忠实《白鹿原》,佳作,值得一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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