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不太好的记忆,人类总是比较健忘,不知道这是一种自我保护意识,还是自私的表现。在白江湿地公园发现烧焦死尸第二天,大志、小明和阿龙他们就几乎已经把这件事抛之脑后了,并且决定一大早就去曾叔面馆好好吃顿早餐,顺便商量一下即将开始的暑假生活该怎么过。
曾叔面馆外,熙熙攘攘的城市街头,车水马龙的都市夹缝,小商小贩在城管大军的压迫下安守本分的窝在犄角旮旯里,或挑担,或三轮,靠着一筐菜,几斤水果谋求生活需要的几张钞票。
我是一棵秋天的树,落了叶子光秃秃。
一天,枝丫上落了一只小鸟,一天都在不停的叫。
我不知道它是欢喜还是悲伤,但是我很高兴能看到它,这样我就不再孤单。
第二天清晨,太阳当空照,小鸟不见了。
我无法挪动生根的脚,只能默默注视着它临走时掉落在我肩膀的那根彩色羽毛。
暮色降临,我又看见它从远空朝我飞近。
我轻晃树枝,它选择无视。
我继续挥手,目送它返回辽阔天空。
曾叔面馆前边一棵笔直高大的银杏树下,大志他们几个刚到,就看到汤足饭饱的浪哥正抱着一把不知道从哪儿搞来的破吉他,坐在门口树荫下的旧竹椅上唱着一首前所未闻的歌。
浪哥的歌声并不婉转,但很有意境,苍凉中带着希望。
“浪哥,你啥时候不写小说改唱歌了呀?”阿龙凑过去问。
“就是啊浪哥,你的《黑虎佣兵团》赶紧加油写嘛,别一天天净东晃西逛的不务正业,这更新也太慢了。”小明跟着说。
“主要是你这小说刚开了个头就没下文了,还不赶紧更新读者们都跑完了。”Lisa喝着豆浆,“不过浪哥你这唱歌和弹吉他的水平还真不错,有成为当代斜杠青年的潜质。”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浪哥停下来笑着说。
“不过我们更喜欢看你继续写你的雇佣兵小说。”薇儿搭话道,“就像小明说的,您能不能先停下忙碌的步伐,静下心来好好写作,免得耽误了自己在写作成神之路的大好前程。好不容易来个开门红,你再不趁热打铁,读者流失,最后你的作家梦可就悬喽。”
“写作是需要灵感滴。表面上看我是无所事事的瞎逛,实际上那是在寻找灵感,明白吗?你们虽然是大学生,但不是作家,所以你们不懂。”浪哥故作傲娇的收起吉他,站起身大手一挥,“你们慢慢吃,我得继续寻找灵感去了。”
目送浪哥离开,大志熟练的点好早餐。
“曾叔,今天客人不多啊。”阿龙问。
曾叔一边下面条,一边笑着回应,“不止今天,这几天生意都不太好。”
“为啥呢?啥时候人们连早餐都不吃了,准备集体修仙吗?”小明打趣道。
曾叔正准备说话,但是面馆旁边一个小贩和三个“红黄蓝”的谈话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好吃的苹果橄榄卖了啊,不甜不酸不要钱,要钱保管该甜的甜该酸的酸。自家种的大苹果红富士和野生橄榄,不打药水没施化肥,绿色环保又健康。”
“哎,老头,交钱了吗?”
“交了交了,五块钱的卫生费今儿个一早就交了。”
“那个是卫生费,现在要交保护费。”
“保……保什么费?”
“保护费。”
“……什么护费?”
“保护费!”
“保护什么……”
啪!
只听清脆一声响,身材瘦弱似秸秆儿又上了年纪的七旬小贩自以为的幽默并没有博得对方的掌声,反倒狠狠红毛挨了一嘴巴子,差点没躺到地上。
“以为自己很幽默嘎,以为自己上年纪了就没人敢收拾你嘎?老东西你给老子听好了,从今天开始,只要你在这摆一天摊就要交一天钱,你的明白?”
“太君,我……”
“卧槽你TM叫我太君?”
刚一巴掌没过瘾的红毛刚抬重新抬起巴掌就被一个突然闪出来的影子紧紧攥住手腕。
来者正是阿龙,身高一七八的他此刻正冷笑着居高临下瞪着喜欢打人巴掌的红毛。
“哎呀,出来个多管闲事的毛头小子。”红毛皮笑肉不笑的掩饰着挣脱不开的尴尬,“你混哪里的?知不知道我们跟谁混的?”
“赶紧松手,我们可是跟着西城老刀混的。”旁边的黄毛恐吓道。
“松手听着没?”蓝毛从地上捡了一块砖头,指着阿龙,恶相毕露。
“好好好,我松开。”阿龙说完猛的甩开红毛,跟上去垫脚一个快速闪电的正蹬腿,将拿砖头的蓝毛打成了蜷在地上的虾米。
绿毛和红毛急忙上来帮忙,却被拿了板凳前来助阵的小明、大志和Lisa,以及旁边几个见义勇为的路人給吓住了。
“行,今天算你们牛逼,敢惹我们西城老刀会的人。有种你们在这儿等着,老子叫人砍死你们!”
撂下几句狠话之后,红黄蓝一步三回头的跑去叫人去了。
“阿龙,你的性子太急了。遇到事情不要这么冲动,武力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知道吗。”曾叔看着一副满不在乎的阿龙,有些担忧地说。
“曾叔你放心。”阿龙看着对方远去的背影,“他们一看就是那种只会咋呼欺负穷老百姓的小流氓。你想西城老刀会的人再牛逼,也不能这么光明正大来东城德哥的地盘上收保护费吧?”
“严格意义上,这条商业街既不属于东城也不属于西城,所以谁来其实都是正常的。”曾叔说完把早餐端了上来,“刚刚那几个小混混就算真的不是什么老刀会的人,但是你们毕竟是大学生,不要拿玉石跟卵石碰,划不来。”
“嗯,曾叔教训的是,我们记下了。”阿龙还想说什么,却被大志拦下了,“行了,赶紧吃饭。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
曾叔坐在刚刚浪哥坐的竹椅上,静静地看着边吃边说笑的年轻人,眼睛里充满慈爱。
临近中午,大志他们刚步入宿舍楼门口,便被各个寝室杂牌低音炮中传出来,振聋发聩的“Fire in the hole”“The terrorists is win.”点燃了躁郁的荷尔蒙。
“赶紧的,回去打枪啦。”阿龙一边说一边开始在狭窄的楼道里冲刺。
“你先开机去,完了跟楼上212说一声,让他们建局域网,咱们玩真人对战。”小明在后边激动地喊,“像上回那样,虐他们。”
“老大,我说你们有点追求行不?咱别老打枪了,对身体不好。回去谁跟我魔一局?”最后一个回到宿舍的大志看着宿舍一帮打枪打的不亦乐乎的枪手,八字眉快变成站起来的等号了。
“练好枪了,都赶紧退出来,谁电脑好谁来建局域网。”阿龙光着膀子吼。
“谁电脑好谁建。”宿舍另外一个叼着烟卷的长毛还在不停的换刀,突然被后边的队友给一枪爆头了。
“谁TM打死我了?我正练刀呢。”
“老五,这是CS,不是小李飞刀,你TM别拿个刀瞎忽悠了,忘了上次怎么刚抽出刀来想要搞暗杀别人一个一散弹枪干死的吗。”一身排骨还很喜欢暴露身体的老大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脑屏幕。
“我还用刀杀了好几个呢。刀这玩意儿我喜欢,感觉比枪还有意思,哈哈。”
“这次你再TM用刀老子就像刚才那样一枪干死你先。”阿龙笑着说,“都少废话,赶紧的老五,你建。”
“我不贱。”
“你电脑最好,你不建谁建?”大志笑。
“我不贱你贱。”老五也笑。
“你俩别争,轮流犯贱行不?德性,赶紧的黄毛,你先贱,下一局大志再贱。”宿舍老大小含同学发话了。
“下下局我来贱,行不?”旁边被忽略了很久的小明突然开口,“求求几位哥哥了。大志,下下一局换我行不?”
“看你表现喽。”
“今儿个中午的蛋炒饭我帮你打了。”
“我今个不吃蛋炒饭了。”
“那你吃啥?”
“饭炒蛋。”
“哎哎哎,都别吵了,赶紧看宿舍外边,一个大大大美女呦。”宿舍里年纪最小却最早熟的老六突然将视线从电脑屏幕转向了窗外那一排榕树下。
“美女?有多美?哪儿呢?”几个刚才还红着脸的舍友集体把脑袋伸出了窗外。
“哇——”发现目标的小明伸长脖子,瞪大眼珠,哈喇子都流出来了,“长发飘飘似浮云,肤白貌美若凝脂,前凸后翘,超短裙,大长腿,36E,瓜子脸,樱桃口,玲珑鼻,美目顾盼生辉,绣眉黛如远山,这TM铁定不是学生妹。”
“也有可能是艺术系的,或者是鸡。”阿龙咽了口唾沫,“不过小明你这夸女人的词可说的真溜啊。”
“天生的,没法,哈哈。”
“对,天生拍女人马屁的,哈哈。”阿龙笑笑说,“咱们赌一把,咋样?”
“赌啥?”老六问,“赌她是不是处女?”
“操,老六你小子太不纯洁了。”阿龙说,“咱们赌她有没有男朋友,男朋友是高富帅还是矮穷挫,或者是矮富帅,高穷挫。”
“你看她那身打扮儿就知道铁定不是矮穷挫了。”小明说,“我赌这个女人一定有个高富帅或者矮富帅的男朋友。”
“别以貌取人,说不定人家自家有钱,而且是个相信爱情的女人。”大志说。
阿龙笑笑,拍拍大志的肩膀,“大志啊,你还太年轻,too young too simple啊。凭我多年的经验判断,这个女人一定不简单。我觉得他可能根本没有男朋友,而是个有夫之妇来找小白脸的,哈哈。”
“阿龙你口味有点重啊。”老大瞪大了小眼,“我觉得大志说的还是有道理的,这个社会没有你们想得那么物质,我们作为新世纪的有志青年,未来的社会栋梁,应该心存善念,以积极的态度看待一切事物。所以——这个女人一定是在等待她心目中的白马王子。而且,我有强烈的预感,这个白马王子很可能就是——本人。”
“滚犊子吧你。”
“老大,这么快就把你们家雯雯忘了吗?”
“我一直以为老大是咱们宿舍里边对爱情最为忠贞专一的人,现在看来,真TM能装啊!”
被另外几个人唾了一脸唾沫之后,老大微微一笑:“唉,你们这是赤裸裸的羡慕嫉妒恨,等着吧,我一定会让你们刮——”
“快看,我操,一辆法拉利跑车停到她跟前了。”小明高声叫道,“我就知道这女人肯定是个拜金女。”
“大哥,那是野马。”大志揉了揉鼻子说。
“噢,我说这车咋比我见到的法拉利挫了不少呢。”
阿龙点点头,笑着说:“看,出来个富二代,还TM左青龙右白虎。唉,你们知道为啥现在有钱人买福特却不买法拉利吗?”
“不知道。”
“福特四座啊,你们明白我意思吧?”
看到几个人摇头,阿龙得意的笑了,“四座的跑车除了拉风,它空间还大啊,空间大了呢?嗯哼?”
看到几个人迷茫的眼神,阿龙叹了一口气,摇着头说:“难怪大学四年你们都TM打光棍儿了。空间大了好车震啊!知道啥是车震么?”
看到几个人诡异的笑容,正在模仿C震做着弹簧运动的阿龙恍然大悟,“我擦,你们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