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有音

                                                                             云深有音

晚霞映窗,落日欲颓,柔而暖的霞光如绸如墨映在透明的玻璃上。

小徐照例端了一杯下午茶和几碟点心送到了窗前那位西装笔直气度深沉的男子身前,那人照旧说了声“谢谢”,动作缓而雅的喝着茶问:“贵店老板还没有回来吗?”

小徐摇摇头说“没有”,照旧回到柜台前去忙着自己的事,不时抬头看看那个男人对着夕阳的静默神情。

他只是一个小服务员,老板的去向他哪知道,即便是店长康严都不会多过问。这倒不是因为老板严苛,相反,她很和善,相貌也是一等一的好,绝不比屏幕里的明星差。也因为这样,店里经常会来一些单身的成功男士,因为他们的老板绝对符合他们的择偶标准,可老板对那些人并没有什么兴趣,神情总是淡淡的。

这一位是最近出现的,和那些人一看便知不同。他总在傍晚来,已经连续了半个月,每次都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夕阳,一身西装未褪显然是下了班直接过来的,他会一个人默默坐到晚上十点打烊才离开,半个月没有见到老板一面,他也不急不躁。有时会有两三好友来陪他坐着,几个人都是彬彬有礼,都受过良好教育。

店长康严来到店里,看到窗边坐着的男子皱起了眉头,他拿着手机走到楼梯口,犹豫着要不要给音姐去个电话,但又想着音姐临走前说,除非店里有人打砸抢烧杀人放火,否则别去烦她,现在有人眼巴巴等了她半个月,打还是不打,这着实让康严这个老实人犯了难。

就在他犹豫不决时,一阵熟悉的高跟鞋声响传来,林书音已经走上木板楼梯,取下墨镜,对他清朗一笑道:“康严,你在这儿站着干嘛呢?”

康严吃惊不已,没想到她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回来,一声“音姐”还没叫出声,几张熟悉的面孔已经出现在了林书音身后的楼梯拐角。

“书音?”欧阳皓和向前、朗坤三个大男人站在楼梯下惊呼出声。

这一声呼唤惊动了那本在窗前默坐的人,段云深几个箭步已经走到了楼梯口。

林书音容色沉静,眸光醇和,静默如水,穿着一件墨绿碎花的连衣裙,乌黑的发烫着波浪大卷,五官姣好,气息娴静清冷,任谁看来都是个孤标高致的美人。纵使被刚刚那一声呼唤叫了个措手不及,又看到这张睡梦中熟悉又陌生的脸,她也依旧淡定着,错开那道动容难抑又波光闪烁的眼神,她转身向欧阳皓的方向点了点头,“好久不见,欧阳。”

欧阳皓看看段云深,又看看林书音,生硬笑道:“是啊,好久不见了……额……大家都是老同学,难得会在这里遇见,今天就在一起聚一聚吧!店长,麻烦给个包间!”

林书音没有说话,段云深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她,她半低着眼睛,而身边康严正在等她发话,见她微微一点头,康严赶紧进门去安排了雅座。

这是一间装潢古朴的特色餐厅,坐落在A市这个临水而居的南方小城,布置雅致,环境清幽,更有夕阳晚照每日带来一地金黄。林书息一个北方姑娘来到这里已经四年了,四年前一无所有的她,用日复一日的努力挣下了如今的一切。

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不止欧阳皓几人惊讶,连段云深也在惊讶。

“余生我想在一个有水的江南小镇,开一间属于我们自己的小栈,小栈要古朴寂静的装潢,最好是晚霞的色调,还要有一大块落地窗,每日都能映射夕阳晚景……嗯……不需要有太多的收入,能够支撑我们走走停停,去想去的地方就好。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云深有音’,你说怎么样?”那年她曾依偎在他身边,甜蜜低说。

只是年少轻狂的段云深,从未将那个清美女孩儿的心愿放在心上。

直到她离开他,他才深深记起。

直到无意间来到这家“无音小栈”,他才意识到以前自己是多么忽略了自己身边那个甘心囿于厨房的笨笨姑娘,她会留在他身边洗手作羹汤,不过是她愿意为他,她有能力,有才华,从来都是他耽误了她。

也是第一时间,他未见其人,便知道这是属于她的地方。

林书音这两年难得过得很安逸,没有想过、也没有指望会有谁来打破她的安宁,饭桌上欧阳皓和朗坤、向前一直试图活跃气氛,和她攀谈,她只简单回答两句,待人再没有了从前的热络,小徐端上来一盘金盏腰花,她笑说是店里的招牌菜,拿起公筷就要请欧阳皓几人品尝。

段云深脸色一变抓起了她的右手,一道横过掌心深可至骨的疤痕映入眼帘,他的脸色更加难看,而欧阳皓的笑容也变得僵硬,她动作一僵,蓦然松手放下了公筷,使劲将自己的手从段云深手里抽了回来。

四年前深入骨髓的这道疤,让她这辈子彻底长了记性。

曾经她爱一个人如生命,爱到发狂,学生时代的一眼钟情让她彻底失去了理智。对待爱情自以为勇敢的她,毫不犹豫向他表明了心思,当时看着他的审量目光,她知道自己绝对会是成功的。

不错,这份自信来自皮相,她自信有足够让他接纳自己的外表。

人说始于颜值,陷于才华,后者她自然也是不缺的。

段云深当然也没有拒绝她,她很开心,也用自己日复一日的行动证明了自己是真的爱他。她也很庆幸,自己一眼看中的男孩是一个无比优秀的人。

满满爱的期待得到实现,没有人比她幸福。

毕业后,她不顾一切阻挠随他南下去了B市,陪他创业,陪他白手起家,空有梦想和才华的她甘心隐在他的背后,囿于一切家务与繁琐,还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了他。

可是最后的结果不过是换来一句:“我忘不了她。”

那夜当他喝醉对欧阳皓说出这句话时,天知道冒雨来接的她一身狼狈是多么可笑。

原来人心,不是努力就可以的。

原来他对她自始至终的清淡态度不是因为他生性清冷,只是因为不爱她。

她当时的想法就是离开,纵有千百般的不舍,她的骄傲和自尊也绝不允许自己再留在一个不爱她的男人身边。

这座城,她不会再回。

这个男人,她也不会再见。

连夜打包好行李去停车场的时候,正遇欧阳皓开车将喝醉的段云深送回,她不想遇见他们,转身藏了起来,那时段云深的事业正逐渐起步,那夜却在停车场发生了意外,两个劫匪有备而来威胁两人交出苦心制作的策划案,段云深因为醉得不省人事而躲过一劫,欧阳皓被刺了一刀,死死护着几人的心血不肯交出,有备而来的歹徒彻底红了眼,关键时刻她冲出去用双手为欧阳皓接下了那一刀,保住了他们的心血。

保安和警察来的很及时,歹徒只刺伤了她的手和腿,没有来得及要她的命。

她可能早已不知道什么是痛了,在救护车赶到前,她没有理会背后欧阳皓趴在地上的拼命呼唤,没有去看沉醉不醒的段云深一眼,用满是鲜血的双手拉着行李箱,一瘸一拐永远离开了他的世界。

往事如烟,今日的重逢,于她已无波澜。

看到二人的状态,欧阳皓三人默默离开了雅间。

那片柔软似乎还留在掌心,段云深有些哽咽,“我们再重头来过可以吗?书音……”

林书音露出一丝冷笑,她的声音冰冷,再不是往昔娇美婉转,“你读书比我多,当知什么叫时过境迁,人走茶凉,以前的我从不介意陪你成长,可现在成熟的你我早已不稀罕!”

段云深一把拉住了欲走的她,“我知道我伤害了你,我也知道我现在不论做什么都没有办法弥补对你的亏欠,书音,我只想要一个机会,再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林书音抽回手,转身向门外走去,“四年了,我早已不需要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拜托了。”

她离开了小栈,长夜无人的街,欧阳皓及时追了出来,“书音,听我说几句话好吗?”

林书音停下了脚步,“欧阳,如果你想为他表达什么歉意的话,就不必说了,我不想听。”

赶在她离开前,欧阳皓道:“他去过你家里!”

林书音身子一僵,瞪大眼睛看着欧阳皓。她和段云深在一起时,从没向他提起过自己的家人,确切的说,是不想让他知道自己不堪的过去,狠心的父亲,冷血的继母,不知所踪的母亲,孤苦无依的童年……她没有家,从高中就在自己用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她也天真地以为段云深会接受她是个孤女,那些事,他不必知道!

欧阳皓渐渐走到她的面前,道:“那天晚上他喝多了,你听到的不过是他的酒后胡言,男人所谓的忘不掉就一定代表是爱吗?你不曾忘记过你父母,心里却也是对他们不再有期待的不是吗?他又不是老年痴呆,忘不掉一个人怎么了?何况还是曾出现在他生命中的一个人,你留在他身边的时候可见他对谁流露出过一丝怀念,你那么自信,便该自信和他在一起时他的眼中只有你。你离开以后,他从来都没有一日放弃过找你,那日知道你受了伤,他比谁都心痛都焦急,在寻到你的家乡,知道了你的过去以后,他更是发了疯。你们在一起的三年,他是你的信仰,分开的四年,你是他的执念。人生苦短,若你还爱着他,为什么就不肯给自己和他一个机会呢?”

欧阳皓的声音消散在身后,林书音紧握着手提包向自己的车位走去。

给他一个机会?给自己一个机会?

这四年来她早已断了念头了,她与段云深的一切都已经成为她生命中的一场梦,现在的她心如枯槁,早已没有力气再去接纳谁。他曾是她悲苦人生中的希望,可是他却那么狠心,轻飘飘一句话就斩断了她所有的奢求。纵使那是误会无心,那样一个小小举动就能倾覆她所有的男人,她怎么敢再完全敞开心怀去接纳他?

那对她的人生,太有风险。

那晚之后,每日的傍晚,段云深依旧会按时出现在无音小栈,只是林书音一连几日都没有再出现过。康严不知道林书音和这个人到底什么关系,但想到音姐这些年形单影只和那日她看这人的不对神情,难免猜到二人关系匪浅,看段云深一表人才气度不凡,为了音姐的幸福,他不由动了恻隐之心,有意无意会将林书音的一些讯息透露给段云深,小徐等人见状,嘴上也逐渐没了把门儿。

月上中天,林书音回到公寓时,没想到会在楼下遇到段云深,他身着一身银灰色西服,灯光阴翳中五官线条深沉冷漠,正倚在他那辆黑色华亮的奥迪A8上,淡淡低眸转着车钥匙,见到林书音,他停下了动作,含笑走了过来。

这时从林书音背后的车上又走下来一个青年男士,亦是西装简洁,郎笑大方,见到微怔的段云深,苏扬彬彬有礼一点头,笑问:“你朋友?”

林书音点了点头,“今晚怕是不能招待你了,那瓶好酒我给你留着,什么时候来店里,我一定亲自用它招待。”

苏扬满意地笑了笑,向林书音使了个眼色,“这可是你说的,我这周末一定按时光临,到时你可要备好酒菜招待我!”

林书音瞥他一眼,“一定!”

苏扬向段云深微微一笑,转身上车离去,这对此时的段云深来说不啻于挑衅,他一把拉住林书音,“他是谁?深更半夜叫一个大男人送你回家,还要请他上楼喝酒,你在干什么?”

林书音从不知道这个男人还有这么神经质的时刻,“段先生,你搞搞清楚,我现在是个单身女青年,身边有一两个追求者有什么稀奇,况且你又是我什么人?我的事你没权利干涉!”

她一把甩开他走进了公寓楼,段云深紧皱眉头,夺门就跟了上去,“我是你什么人?我是你男朋友!你的事我当然有权干涉!”

“我们四年前就分手了!不分时间地点地做梦是病,你得治!”

“我什么时候答应过分手?我不点头我们就永远是男女朋友,你的事我就得管!”

两个人吵着已经出电梯到了家门口,林书音简直被气笑了,“在一起是两个人的事,分手只是一个人的事,我单方面决定了,就表示我们已经结束了!”

段云深气急,一把把她按在墙壁上,怒视着她美丽的双眼道:“女人,当初使出浑身解数撩我的是你,单方面踹了我的也是你,你当我是什么东西,随你要不要?”

林书音被他这一按也来了气性,两张面庞贴近,彼此气息互感,多少年没有这么亲近的碰触使她的小脸开始泛红,胸腔也有些起伏。

见她更胜以往娇媚动人的样子,段云深的眼神开始有了变化,双手不自觉地下移握住了她纤细的腰,目光游走在她颤动的身上。林书音穿了一件塑身的黑色雪纺裙,感受着掌下的绵软,段云深自然记得那之下是怎样的玲珑有致,或者说她离开他的四年从未有一日忘记过,时间越长,那份记忆就越清晰。

感觉到段云深的变化,林书音一把推开他跑进了门内,她用力将家门反锁,自己靠着门沿坐了下来。

门外,段云深并没有离去,他靠着墙角坐了下来,与她一门之隔,笑说道:“音音,你的手还疼吗?”

林书音坐在地上倚着门,抬起了自己的右手,看着那道深不见底的伤疤,她的双眼中蓄起了眼泪,望着头顶的灯不让它流下。

段云深没有得到回答,继续说:“那天我喝醉了,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里,欧阳跟我说你走了,我不信,等我跑回家,才发现你的什么东西都没了,只剩下一个你二十二岁那年……我送给你的维尼熊。我记得你非常喜欢它,你说过不论去哪都要带着的……我不信你会离开我,立刻就要去找你,跑到停车场时,我看到了一地的血,那长长的印记……我知道是你走的方向,我沿着走了好久,才发现你那么小的身体里居然会有那么多血,只是……只是为了保住我那些该死的策划案……”

眼睛撑不住泪的重量,簌簌落了林书音一脸,她紧抱着自己的双腿,埋首在臂弯已经泣不成声。

段云深叹一口气,“我很抱歉,在你离开我以后,才发现自己没有办法生活。每日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有你的味道,你的痕迹,却再没有了你这个人。干净的衬衫不是出自你手,同样的饭菜却没有了你在厨房中哼歌的身影,我就感觉自己生命中缺了好大一块,每日每夜做梦都感觉你还躺在我身边,每天早上都会钻进我的怀里把我闹醒。我以为你的性情、你的样貌,使你是让我满意的人、合适的人,直到后来我才明白,日复一日你早已成为让我非你不可的人……等我寻到你的家乡,知道你的过去……”

他的声音有些低哑,停顿了良久道:“上天把你送到我身边,就是想让我把你捧在手心,可我却没有做到……让你一个人孤苦流离吃了那么多苦,这四年我一直在找、疯狂地找,无意间从老同学那里知道了你的行踪,我高兴的一夜没有睡觉……”

他满足地笑了笑,闭了闭眼收起那份湿润,“音音,你是真的又出现在我面前了,是不是?”

林书音的双眼被泪水漫灌,贝齿紧紧咬着下唇没有发出声音,她狠狠地告诫着自己“不能心软,不能心软……”可是隔着一道门外的低柔浅唤却如一道暖流正在席卷着她本已经凉透的心。

她还爱他……

四年来的日日夜夜恨着,也爱着,她承认她从不曾放下过他!

从离开他的那天起,她已经肝肠寸断了一千四百多个日日夜夜。

可是这道门就是一道鸿沟,她没有能力,也不允许自己就这么跨过去。

起身擦干净眼泪,她不想再听到那个声音,拖着沉重的脚步进了卧室。

整整一夜,隔门相守,段云深没有得到林书音的任何回音。接下来的一个星期,他依旧会每日守候在他的楼下,然而林书音却没有出现。

[if !supportLists]第八天,[endif]他有些急了。

明琪把烤好的面包端到餐桌前给失意的某人,“你已经在我这里住了一个星期了,打算在我这开辟第二居室啊?”

林书音食之无味地咬了一口面包,对面,苏扬正刷完牙擦着嘴上的泡沫坐到了她的对面吃早餐,眼神中还带着一股幽怨,林书音抬眼看着明琪认真道:“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二人世界了?”

明琪是她从高中起就互相扶持的好朋友,苏扬也是她的高中同学,二人毕业后一起来了A市努力奋斗,去年修成正果结了婚。当初落难后,她第一反应就是来这里投奔他们,这些年这对死党夫妻没少给她操心。

苏扬翻翻白眼,向明琪抛去可怜兮兮的眼神,表示自己不想再睡客房,明琪摆摆手催促他去洗脸,人走后,道:“那你打算还要躲多久?”

林书音没想到明琪会戳破她的心思,一时哑口无言,明琪笑了笑,拍拍她的脑袋道:“那天的事,苏扬回来都和我说了,他来了是不是?”

林书音含着口中的面包点了点头,一股热泪涌上了眼眶,她哽咽着将前些日子的事告诉了明琪。她和苏扬是她唯一的朋友,从不嫌弃她的家境出身,在她孤苦无依的很多年里一直对她帮助扶持,很多时候与其说他们是朋友,倒不如说是家人。

明琪听后也不禁湿了眼眶,她给林书音擦擦眼泪,“这些年你孤身一人,其实还是忘不掉他的是吗?即便当初他心里没有忘记旧人,可他也不曾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是不是?你害怕将终生幸福托付于一个男人不牢靠,害怕会因为再一次被他伤害而失去了生活的勇气,所以就选择不动不伤,可你有没有想过,人生苦短,比起这些,跟爱的人在一起,抓住能到手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书音,现在的你和以前不一样,经历了那么多,你应该看得更开才是。两个人在一起久了,再好的感情都会变成亲情,一段感情能不能走到最后,另一半的为人和性情至关重要,而段云深,我觉得他值得信任。你了解他比我多,当明白他不是会轻易背叛感情的人。这些年让你痛苦的,不过是他爱不爱你的问题,他苦苦寻了你四年,难道你还得不到答案?”

林书音目光一闪,低下头吸了吸鼻子,明琪见状淡淡一笑,这时手机振动,林书音方接起,电话那头传来康严在叫:“音姐,不好了,我们在西街的酒庄被人砸了!”

无音小栈的生意渐好之后,林书音又开了几家分店,年前一时兴起爱上了品酒,便又投资了一个酒庄,月前才开张,生意极好,现在忽然被砸了,见到那一堆碎瓦砾,向来好脾气的她顿时火冒三丈,尤其看到肇事者留下的名片时更是双目喷火。

百无聊赖地推下一个球,段云深把球杆往桌边一甩,拿过酒瓶仰头就灌,朗坤伸手拦下道:“好了好了,刚把公司业务迁过来,一堆事等着你重整河山,你倒好,天天不是情场就是酒场两地跑,都把自己消耗成什么样了!”

“书音躲着不见我,我有鬼心情重整河山?”段云深甩开朗坤,自顾喝酒。

欧阳皓和向前相视一笑,反手进了一个球,“你找不到她,就不能让她来找你吗?”

段云深拧起眉头,疑惑地看三个一脸坏笑的家伙,正要问,向前向他身后努努嘴,“呶,来了!”

“段云深,你给我出来!”一声怒唤传来,林书音已经进了台球馆,怒气冲冲向他走来,几个酒保想拦,被她反手拨到了一边。

段云深有些摸不着头脑,幸好这时间俱乐部里人少,没人看到这出囧戏,他摸摸鼻子挥退了酒保,一派温柔笑说:“怎么了音音?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少跟我来这套!”林书音把名片直接摔在了他怀里,“是不是你砸了我的店?”

段云深拿起自己那张背面附带了台球馆地址的名片,若有所思看了身后那三个望天的家伙一眼,笑说:“什么叫我砸了你的店,我是个正经的生意人,你别天天当我是地痞流氓好不好?”

“地痞流氓的事你少干了?”林书音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正挠头望天的欧阳皓三人立刻正色,齐齐问:“地痞流氓?云深他怎么你了?”

想到那天晚上,林书音脸如火烧,红透了漫天云霞,而段云深笑意更深,眼带戏谑看她,口型默说:“女人,你说错话了”。

她一跺脚,指着段云深的鼻子道:“我告诉你,这件事我不会善罢甘休的,我已经通知了律师,你等着被起诉吧!”她转身憋着气离开了台球馆。

欧阳皓三人忍不住喷声大笑,正当三人笑得花枝乱颤时,段云深一脸阴沉问:“谁干的?”

三人面面相觑,却听他一百八十度反转道:“干得好!”

正午的阳光分外好,铺在室内,罩了段云深一身金黄,站在落地窗前望着窗外风景,他拿起手机给律师去了个电话,声音都带着喜悦,“喂,张律师吗?我被人告了……”

一个月后法院宣判,段云深不意外败诉。

看着林书息怒气已消依旧红润的小脸,他忍不住摸了摸下巴,这个女人似乎比以前更多了许多味道,嗯,果然还是他眼光独到,看中的女人也是最好的。

他得意太久,连法官的询问都没有听到,直到张律师戳了他好几下才清清嗓子表示无异议,并愿作出如下赔偿,他拿出一个文件袋走到林书音身前,一字一句道:“这是我名下在全国各地的九套房产、账户资金存款、公司股份、股票债券所得等所有资产,愿以毕生所有为林小姐作偿!”

在场人都有些忘记了思考,仅仅一起打砸事件怎么就到倾家荡产卖身的地步了,多余的法庭不想涉及,最后宣布赔偿费用由他们自己商议。

广场上蓝蓝的天,白白的云,鸽子在聚众翱翔,林书音望着始终一脸笑意的段云深和他手里厚厚的一包文件袋,莫名其妙地觉得自己有些底气不足,而身后不远处,欧阳皓、苏扬、明琪等站了一队的人正在看着他们。

段云深摸摸鼻子重新将那一袋家产递到了她的面前,“那么多人都看着呢,你就给我个面子吧!”

“是啊!给他个面子吧!”明琪等人在后面起哄大叫。

林书音有些窘迫,对段云深一脸的势在必得不由怒从中来,她狡猾一笑,“好啊,给你个面子可以,但是这些东西不够!”

“你还想要什么?”大功将成,段云深露出了喜悦。

“我还要你一辈子给我当牛做马!”林书音指着他道。

段云深笑意更深,毫不犹豫地道了一声“好”,把文件袋交给林书音的时候,他顺势发力将她扛到了自己身上,林书音惊恐地趴在他肩上大叫:“段云深,你干什么?”而且她穿的是短裙好不好,双手顺势就要去捂住双腿。

段云深早扯住了她大腿上的裙角,还顺势吃了一盘热豆腐,欧阳皓等人的笑声已经响彻半空,她暴躁地捂住了自己的脸,只听段云深得意的声音道:“你不是让我给你当牛做马吗?我当然是要驮你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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