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上刚到科里,一群正在换衣服的老师们说起明天就是高考了,然后想起自己的高考,恍惚都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了,现在都已经看着孩子走进高考的考场了,正在收拾东西的我动作突然停顿了,睁大眼看着窗外的天空,一片片的云像是卷起来的羽毛,随意漂浮在灿烂的阳光里,一瞬间,我好像又回到三年前的那个夏天,那些混合着粉笔灰和樱花香的午后,我们相拥着流泪,挥手道别,珍重再见。
昨晚,有一个粉丝在后台问我,作为过来人,有没有什么要特别告诉他的。我噼里啪啦敲了一通键盘,要注意饮食,注意心态,好好复习,不要熬夜,不要紧张,不会做的就跳过,然后,我又按着Backspace整行删掉,一字一句的发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道别好好拥抱,这是我最想说的。
如果不能好好道别好好拥抱,或许你也会和我一样,在几年后的今天刷着全城高考的新闻默默感伤,或者看着铺天盖地的青春电影追忆过去,后悔毕业那天没和要好的朋友说声再见,后悔没和超级变态的班主任说声谢谢,后悔没和暗恋的人说一声喜欢。
如果有机会,和每一个同学作一次告别吧,最真诚的,最走心的告别,因为有些人说了再见这辈子就真的难再见了,二十年以后你看着泛黄的毕业照就再也记不起那些人的名字,也可能有些人还没来得及说声你好,就只剩再见,大学里再也没有时间去给你了解一个新朋友,最知心的永远是那些和你在晚自习下课结伴上厕所的人。
如果有机会,和每一位老师作一次道别吧,最感恩的,最温暖的告别,不管曾经你是不是因为迟到逃课早恋考的不好各种原因而被批评,不管他是不是曾经因为霸占体育课而遭到大家的讨厌,因为上了大学你会发现,很难再有哪一个老师会因为你上课睡觉而惩罚你,会因为你考试不及格而找你分析成绩给你鼓励,不会再有人为你的前程担忧,为你的人生精打细算,将来你成功了也许再也不会想起他们,而他们会由衷的欣慰,“这曾经是我的学生。”
如果有机会,和食堂里的师傅阿姨作一次道别吧,最开心的,最幸福的道别,再吃一次学校三块钱一碗的炸酱面搭配一根两块钱的鸡柳,并且把这味道永远的记在心里,也要和门口的保安大叔作一次道别,最阳光的,最灿烂的道别,三年里你每一次走进校门都没有和他们好好打招呼,要走的时候就和新生刚开学那般对他们说声,“早上好”,离开宿舍的时候,也要和宿管阿姨作一次道别,带着微笑的道别,因为能在你生命里出现的每一个人,都是一种莫大的幸运。
如果有机会,在操场上放空一切的跑上十圈,然后躺在绿草地上再看一次18岁的天空,站在楼顶大喊一声,“老子毕业了!”,坐在教室里再算一道代数题,可能还是解不出答案,但也已经不再重要,要和好兄弟在篮球场上打一次球喝一瓶酒,说说一些那些年迎风发育的姑娘和暗恋的心事,要和好姐妹扎上马尾,穿上校服摆一个剪刀手拍很多的照片,几年后你习惯了化妆,穿短裙,摆时尚的动作,你最怀念的,一定是穿校服的岁月,简单而美好的时光。
如果有机会,用相机拍下学校的每一处风景吧,假山河流,国旗高楼,盛满粉笔灰的黑板槽,堆积如山的试卷,昏昏欲睡的同桌,放在讲台的圆规,喝了一半的水,全部盛开的花,贴着中学生思想道德规范的宣传栏,窗外飞过的麻雀,掉落在地上的纸条,这些从来没注意过的细节,将来无论你哪一次回忆起,都值得热泪盈眶。
如果有机会,高考结束的那天给父母一个拥抱,或者亲吻,因为你走出考场的那一刻,搭上的是他们二十年的青春年华,因为上了大学你会知道,故乡从此只有冬夏再无春秋。再和大家同唱一次班歌,每一个字都要真心实意,因为后来的每一次同学聚会,班歌永远比情歌让人怀念。和暗恋的人说一声喜欢吧,就算没有结果,至少不留遗憾。
其实,就算我说了这么多,就算你每一件都做完,你也仍然会留下遗憾,会后悔数学课没多算一道题,后悔季风洋流没狠下心多背一背,后悔和喜欢的人说了分手,后悔没珍惜那些有限的时光,青春就是一场带着遗憾的旅行,有了遗憾,你才能在往后的岁月里有故事可以怀念,才能体会到更深刻的酸甜苦辣,才能用更热忱的心对待现在的人和事。
终于还是到了这一天,一千多个日子就要画上句点,三年的青春就要挥手道别。
我不会告诉你高考能否决定人生,我只想说,你们每个人都是自己的英雄。
开始写第一个字的时候,我在纸上罗列了很多要说的话要写的事,我想把我心里的高考告诉你们,但直到结束我仍然觉得苍白无力,又或许“高考”与“青春”,两个词就已足够动人心魄。
高中的你羡慕大学的自由,大学的我们怀念高中的纯真,长大以后才发现,原来回不去的岁月就叫青春。
我没有特别的话,好好道别好好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