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人世间的爱情怎么都发生在夏天?”
“念情炽烈,滚烫心灵。”
暴雨过后的虹日万里,人们叫它雨过天晴。
“不大能看出来了。” 全班最爱笑的她,腕骨下一寸的桡动脉旁有一道疤。
“是啊!也七年了。” 她抬手碰碰,笑得好温柔。
“想他吗?” 她自那之后,再不养长发。
“流过的时空都没返程,我又何必回头。” 我看着,说不出话。
跟别人不太一样,太热烈或沉静的青春,她都没经历过,如果一定要给她的年少做个分类,应该属于两者皆可抛的模糊浸润,她割过腕,也服过毒,偏偏没告诉过命运,她爱他好久。
他是转学来的,大城市的高材生,跟着户口回小城高考,像衣锦还乡的成功人士,吸引着街道胡同的全部好奇,仿佛外星人。
他白衣黑裤,背着书包,干净的像牛奶沐浴露。
“秦宁,自己找空位置坐。” 老刘是玩儿英语的,这圈子里30年的摸爬滚打,早把她磨炼成了暗谋深算的老油条,什么人什么事儿,在她脑子里5678就是一秒钟的事儿,算计的跟主教数学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大学的专业是人事管理。
“好。” 他看起来不像是热衷相处交流的人物,从讲台走到她旁边,烈热的六月也带着寒气,凉的秋。
“把联考卷子拿出来,今天讲完。” 老刘看起来倒是心情不错,班里来了个高质量,毕业成绩能没保障?校长钦点的带教老师,心里那神气不得往高了抬!
她拽出卷子,他拿着笔。
“你是不是没有这个题,要不你和我一起看吧。” 她转过头,乐于助人的自作主张。
“谢谢。” 他好像不爱笑,她猜测,看着自己卷子上红色的54分羞着脸猜测。
高考刚结束的当时,她完全不认为这是负担,毕竟,还有一年嘛,还有整整一年,她才高考呢,再玩儿一个暑假,来得及,来得及的!
九月的早秋,还是保留了很多夏日的柔情,但深了就不是了,没完没了的雨,带来了冬,冻人痛骨的冬。
“高三了,想去哪儿,和谁,干嘛,可不是迷茫就能实现的,得用分儿换!” 老刘不算坏人,虽说不是无私伟大,可谁的心不是肌肉组织,这样重要的人生节点,即便不是自己的孩子也忍不住强调提醒。
世俗要的分儿其实就是人们说的钱,考的分儿多,拿的钱就少,考不上划线,就得以万单位砸钱。说白了,只要不是时光倒流,起死回生的太离谱要求,差不多的事儿都能用钱解决,柴米油盐到家庭人口,别说情感,就是高考,一表不行赌三表,专科还差就出国,更何况人生。
可她,没有这样肆无忌惮挥霍的人生,她没办法做选择。答题卡上满篇的红,像极了她血肉模糊的命运。想改变?把笔握紧了,别放手!
“你进步很大嘛!” 身边不超过20厘米的声音,随着空气传导和鼓膜振动流进她的螺旋器,传到大脑里。
这是他主动跟她说的第一句话。
“是吗?” 她其实也不擅长交流,不起眼的姑娘,没什么存在感,更不会有朋友,但她非常爱笑。
“已经可以及格了。” 他点着头,看着她手下压的那张纸上72分的字体。
“我运气好吧。” 她条件反射的答着,可说完自己都不信,运气?什么东西?好吃吗?
万马平川不是独木桥,争权夺利,刀光剑影的血场,运气?那玩意儿不怎么管用!
三月末,他期待的学校公布了自主招生的名单,真巧,他不在那张纸上。
“渴了吧。” 那瓶可乐,她推的那么小心翼翼。
“我从不喝这种高糖碳水。” 已经春的暖天气,他语言的冷,结了冰。
“别难过。” 她想安慰,可手法拙劣的要命。
“这么没眼光的学校,太配不上我,我要考比它更好的学校,让它后悔莫及!” 她转过头惊讶不已,他在跟她表达他的心情,她承认,这种感觉真妙!
炎热的时间带来炎热的离别,他正常发挥,考的非常棒!
她呢?她怎么样?
普通的学校,普通的专业,普通的活着普通的人生,普通的做个普通的人。
她在有他的城市里,她在的街区离他的学校很近。
新闻专业不轻松,大一大二做咸鱼,大三大四熬夜狗,想跑新闻就别惦记睡觉,奔波也有流浪诗人的风格,四年也能攒本翻身农奴把歌唱的史书传奇。
你问什么时候唱歌?主编说稿子能用的时候!
她就是这么熬过来的,二十出头小姑娘,话筒摄像孤军奋战也得扛。
可惜,她不断学习让自己优秀的那几年,他没跟她联系过。
青海的风真冲啊!
这是她在这儿呆的20多天最深刻的感受,画一样的天,成群的藏羚羊,都不如透人心的风绝望生命。特别是那晚凌晨的夜,风刮起来像灵魂的叫,彻夜孤嚎。
她终于用尽全部力气把半米外的摄像机抬起来砸了过去。
那个丑恶的男人被拷上警车的时候,她想到了他。他!她想给他打电话!
“喂,你好。”
“喂……秦宁……”
“是,我是秦宁。”
“我是……朱言汀。”
沉默,划破了风,好像刚才可怕的事情是电影里面的虚构剧情。
西宁到南京的航程,她花了3个小时50分钟,下机的时候看到了远处稳稳站着的他,不藏个无人知晓的地方,这样的她怎么坦若无事的回家。
他在这个城市没有儿时的朋友,大学导师很相处的来,可不适合把酒言欢聊心事,甚至,他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心事。
他其实并不讨厌她,只是确实不善表达。
她的心绪却一天比一天乱麻,她想自杀。
药入胃的一瞬间没什么感觉,可刀落下的那一刻撕心裂肺的疼,血流了一地。
因为觉得冷醒来的,醒了才知道自己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他在身边,她的左手好疼。
“对不起。” 她,说的特别小声。
“粥一会儿就好。” 他抬眼,眼神冷心。
“后来怎么走出来的?” 我后背在出汗,是天实在太热,才出冷汗。
“人,得活。”我看着她,她平静的像在说别人的故事。
生活就是坨恶心的屎,好,不好,再废纸也得活,不管什么样儿!
她辞了工作,在家写作,他变成了她的房东。
命运算是有良心的,让她陷进了糟粕,也带给了她氧气,让她能活下去的氧气,她的书很受欢迎,可惜,生活不是安分的省心物品。
嫉妒他才华的那场爆炸,场面相当大。
“你知道熊胆吗?我是万人贪念的熊,命运看重了我的胆,不让我死,也不让我活。” 她低着头,淡淡的。
她找了个风景不错的小城,住进了一个僻世的院子,煮粥赏花,读书品茶,只是没有他。
“没和他说过喜欢他?” 她擦拭着面前打翻的那杯柠檬水,我这样挑剔的人却十分留恋她煮的茶。
“他那么聪明,肯定知道的。” 她笑了,难得,笑得放下。
爱一个人哪藏得住呀!再笨拙又不懂情事的人也不会不晓得自己的心,她没知会她的想法,他怎么会没发现自己隐藏的小秘密。舌上那么多乳头,偏偏丝状乳头没有味蕾,因为它满满的藏着爱你的秘密,怎么敢让你发现它的酸与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