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浔古
第一章:大夏飘摇谁人定,虎啸鹰鸣神鬼泣
辰羽元年,萧王府内诞得一名男婴,在这一日天上生得几处异象。传得几声虎啸几声鹰鸣,这孩子在这时便止住了哭声。萧王楚玄,正是大夏国的监国,这一年是萧王楚玄监国的第十八年,国主楚漠将执掌大夏国的大权。这一年,萧王楚玄得子楚慕浔。国主楚漠,在这一天心里生了一些忌惮。
萧王楚玄也许不能再留在京师,这看似平静的京师,暗处却是有着太多的势力在盘根错杂的交织在一起。萧王楚玄,十八年前辅佐幼主楚漠登上帝位。他成为了大夏国最有权势的人,大夏国的百姓、臣子,只知有萧王楚玄,却不知有幼主楚漠。十八年前的宫廷,那一夜血雨腥风,先帝突发重病,唯一的幼子楚漠却只仅仅3岁,萧王在危难中整顿朝纲,使得大夏国在这场风波中平稳度过。
萧王楚玄,十八年来掌控着军权与监国大权,而他自己却只愿守得这大夏国的太平稳定。从还权国主楚漠的那日,萧王便将所有的权力一并归换。却不知在第二日便传来旨意,命萧王镇守边关,不得擅自返回京师,命其子楚慕浔留居宫中。
自楚慕浔出生那日起,他便不曾见过他的父王,只知道,在每一年梅花开的季节,会收到从边关传来的几封家信。他的童年,与寻常人相比,少了些乐趣,更多的是习兵马、识忠义。直到他十二岁的这一年,宫中的旨意传来,命他成为了御前侍卫。国主楚漠,对于萧王的猜忌依旧存在着,对于萧王之子的掌握,使得他能够心安。
这些年来,边关常有蛮族入侵,食水草而居的异族人是大夏国始终难以去彻底根除的顽疾。先帝时,曾多次有过异族扣关京师的情况发生,潜龙二年,大夏国先帝与异族首领耶律隆签下《城下之约》。从这一年起,大夏国以和亲的方式维持着边关的稳定。到了萧王监国的十八年,大夏国国力逐渐恢复,通过茶马贸易,使得大夏国军力恢复。这也便有了同蛮族一战的能力。
朝中的大臣文官以宇文述为首,始终反对同蛮族决战。认为若与蛮族决战,只会浪费人力物力,去争一座空城。而在已经获得大权的国主楚漠的心里,却是有着另一算计。宇文述做官时受着萧王的提携,这一日却公然提出了反对同蛮族决战的意见,或许也便是另有一番主意。国主楚漠,正是意气风发时,他的心里有着一番大事业。一个守成的国主,他不屑去做,开疆拓土,才是他会去完成的。另一方面国主萧漠,暗处更是决意借此次与蛮族的决战削弱萧王的势力。
萧王楚玄也便因此匆匆忙远赴边关。这战场之上,与朝堂之上,各方势力都注意着战局的变化。大夏国的命运,也许会因这一战而改变。而少年楚慕浔,正盯着手中的棋子,犹豫着不知该如何落子。他父王的书信中都是平安,这一战自他记事起,他的父王便始终准备着,最近或许即将到了决战的时候。
大夏国,也许将有大变故,而这一切,不是一个少年楚慕浔能够想象得到的。国主楚漠在这一夜,同样左右寻思着他是不是做错了决定。
第二章:乾坤更转英魂逝,江山如旧棋局显
边关,萧王军营内,正紧张着议论着军情。这一战异族似乎是做足了准备。稍有不慎,大夏国可能就会因为这一战而彻底输掉国运。士卒们都明白,只要有萧王坐镇军中,这一战就不会输。这些年来,萧王曾经历的大小战事。使得萧王楚玄在军中积攒下了不小的威望,更是赢得了民心。
然而,这一战却是与往日不同。源自于一份紧急军情的突然丢失,使得大夏国在这一战中陷入了被动的局面。朝廷中,不时从坊间传出消息,国主楚漠决意让出边关重镇雍城,不允支援。这一战,只有萧王楚玄以及他的亲信死士们。
雍城,是萧王楚玄任监国时着手加固。这城中,随处可听得百姓们涕零的声音,他们只希望这里能够太平如常。城墙上,只听士卒高呼“誓死卫疆,不辱君命”。萧王楚玄,着玄铁重甲,执赤影枪,目光坚毅。他明白,这一战只许胜,不许败。赤影枪,曾随着萧王楚玄出生入死多次。
战旗随风起,寒光映铁甲。这一战,胜了却是惨胜。萧王的玄羽卫战至最后一人,萧王楚玄的身上染满了血迹,赤影枪上挂着异族首领耶律隆的人头。萧王在这一刻再也坚持不下去,随着天上的秃鹫几声啼叫,应声倒下。再也不曾站起。
赤影枪,后来被送至京城萧王府。当少年楚慕浔看到这一切时,顿时失声痛哭。他父王的身影,是坚实的却又是虚幻的,自他出生起便不曾见到,再听得到父王的消息时竟却是战死边关的死讯。当楚慕浔从赤影枪上看到了那一日,他的父王征战战场的影子,更看到了父王想要告诉他的为臣之道。
少年楚慕浔,读到了父王留的书信:“慕儿,为父这些年来虽是不在你的身边,却时刻都是为了你能够有一个安定的生活。当你看到这封信时,为父可能已经不能再常伴在你的身边,这一战,为父必须打下去,即使明白可能会身死,但我没有退路,为的是这天下相安。为父十八年的维持,为的是让国家百姓能够安心生活,为得是一个人人平等的大时代,不会再发生官逼商奸的情况。为父做的这监国之位,受到的猜忌自是不再少数,当我还权那日起,再到我重得军权之时,我便不会再有重回京城的可能,而与异族的决战,更是不可避免,一战之后,当今国主会使得萧王府的成为大夏国的第一王府,这也便是我与国主所做的约定。慕儿,以后你的路,或会比为父更难走,为父的赤影枪,也便随着这封信传给你。”
国主楚漠,在这一战后,改元天玄,追封萧王楚玄为卫国公,其子楚慕浔袭萧王爵位,新任萧王楚慕浔,同一时间成为了大夏国唯一的世袭王。而这时的楚慕浔,仍是一个十二岁的少年,这时的他,看着赤影枪发呆,心底更多的是茫然,然而这突如其来的巨变却容不得他犹豫不决。为臣子者,死社稷报君恩。少年楚慕浔的路,才刚刚开始。
第三章:少年情思未断绝,一人一骑归雍城
大夏国京城内,随着萧王的战死,京城势力逐渐被国主楚漠掌控。罢免了丞相宇文述,命世家大族欧阳家家主欧阳煦为新任丞相。京城的天,就此变了。天玄三年,少年楚慕浔年满十五岁。虽是与其父常年难见一面,却是受学于皇家,这一切自然也都是国主楚漠所做。
欧阳煦养有一女,名为欧阳婧。欧阳婧幼时便有鬼才,常常想一些稀奇古怪的主意去捉弄玩伴,时间长了,欧阳婧的名字被传遍了整个京城。少时的欧阳婧只会在一个人面前表现出她的少女心态,那个人便是同样是少年的楚慕浔。楚慕浔收到其父的遗信的那一天,欧阳靖也在楚慕浔的身边。欧阳婧看到了那一天楚慕浔最为低落的样子,她知道,这个少年以后将要面对的事情,远比今天要难上百倍千倍。
他们彼此间有着爱慕,可是这一切却随着其父任命为丞相之日起,他们之间或许会因此有着些许的变数。欧阳靖,她的家族牵扯皇家的事越多,她自己的命运就会越发的不能自主。国主楚漠的心思,常人不可妄猜,楚慕浔虽已继任萧王,却仍是个少年。
在欧阳婧的眼里,楚慕浔是一个沉着寡言的少年。以后即便会千难万难,她清清楚楚看得明白楚慕浔的心思。从楚慕浔的眼中,她看得到未来。这一年,楚慕浔十五岁,欧阳靖十四岁。家族的命运,他们两个人的命运从这一年开始,发生了转变。
这一年接到这样一道圣旨,国主楚漠定下国策,世家大族与皇族不得联姻。这一道旨意,意在除去外戚专政的局面。同时命萧王楚慕浔返回封地雍城,这一道旨意彻底断了楚慕浔的心思。君命不可违,自己的私心这时都不过如风中落叶般漂浮不定。一个“忠”字,是他的父王楚玄用生命告诉他的。忠于这个国家,自己的私心便只能放在了身后。
十五岁的少年楚慕浔,做出了自己的决定。他不知道的是这个决定,使得他不仅将要远离京城,更将使得他走上一条不能再自己做主的路。京城城外,少年楚慕浔,骑赤昆马,执赤影枪,将远离京城。
欧阳婧追过去寻他,再看到这熟悉的身影。楚慕浔笑着告诉她:“终有一日,我会回到这座城。”欧阳靖这时哽咽着不知该说些什么,直到看着这道身影消失在官道上。恍惚间,她忆起了与这少年从前的一切。“我有一个最喜爱的姑娘,会带着她走便整个大夏国。”“也许有一天,我会离开这里,但我的心却不会走远。”这一天是来的这样快,可是这一次,他却丢下了我,独自离开了。欧阳靖看着官道上的尘沙,迟迟不愿走开,风吹落了她眼眶的泪花,从日出到日落,这一天还是到来了。终会到来的这一天,成为了欧阳靖心底最深的记忆。在以后的日子里,她常常在梦中重梦到这样的场景,梦里她看到了熟悉的身影,依旧是那骑着赤昆马的少年。
少年楚慕浔一人一骑归雍城,这一路上却并不太平,暗地里藏许多杀机。少年楚慕浔暗自思忖着,或许有人不愿意他回去。
第四章:寒月当空迎远客,浮华落子幸师恩
到了凤兰城,楚慕浔的心里稍微轻松了些。离开京城的路上,已经遇到了三波刺客的暗杀,所幸的是自从其父离世的三年来,他勤练武艺。面对这路上的刺客,楚慕浔都能轻松的摆脱。可是,楚慕浔却难以从这些刺客口中打听到缘由。这时的楚慕浔,衣衫早已破碎不堪,染着太多的血迹,在赤昆马上摇摇欲坠。凤兰城,是他回到雍城途径的第一座城池。或许,会在这里找到一些蛛丝马迹。京城究竟会是什么人,想要将他除去。正在想着,楚慕浔便昏了过去。
当他醒时已经到了凤兰城内,在一个僻静的别院内,他醒的第一眼,只见一个白发白衫的老头子正煮着药罐。楚慕浔从老头子的身上竟是感到了一些熟悉。原来这个白发白衫的老头儿不是旁人正是当今大夏国的智圣孟璨,也是楚慕浔的父王楚玄的老师。自从曾经的萧王楚玄雍城守城时便暗中嘱托其师孟璨照顾慕浔。当楚慕浔离开京城时,孟璨便暗中跟随着他。而这一切,楚慕浔自然是并不知情的。
孟璨对楚慕浔说:“自你离开京城时,便已经走进了一个大棋局当中,是做棋子还是做棋手?只有你自己能够决断。倘若你自己足够强大,才能够突破如今的局面。现如今的京城,你不具有自保的能力,因而,圣旨让你回到雍城,是各方势力影响的结果,在这凤兰城外,有着一张大网以你为中心,向四周散去。你正是京城中最为关键的棋子。你的父王,在离世前便已经看到了这一步。雍城,也已经不再是你的父王在世的雍城。这时的你,只有暂且摆脱萧王的身份,成为我的弟子,学得本领,方可再次踏上回到雍城的路。”
楚慕浔听到了这里,方明白了刺客的根由,分属三方势力,一为护龙卫隶属于国主楚漠,直接听命于皇帝,二为玄羽卫,在其父离世以后,玄羽卫彻底换血,此时被一位代号为“羽”的人统领,玄羽卫内部或许也已经被渗透,三为死卫,是大夏国最为隐秘的刺杀组织,没有人可以查得出买主是谁,只认钱财,不认人的地位贵贱,曾在坊间流传过一句话“天若不仁,那便弑天。”想到了这里,楚慕浔明白了,雍城暂时是到不了了。
从这一日起,大夏国不再有萧王楚慕浔这个名字,而多了一个智圣弟子的传人名为翎忻。京城,一时间却因另一件事而陷入了困境,无暇再去顾及楚慕浔消失的消息。凤兰城梓墨别院,正是智圣孟璨居住的地方,同时也多了一个人居住,那便是少年翎忻,也就是曾经的楚慕浔。孟璨,曾在大夏国留下过太多的美名,在他的弟子中有着登极文官之首的欧阳煦,也有武将当中智冠三军的陵子啸。而孟璨最为器重的弟子,便是曾经的萧王楚玄。在此以后,便将会有另一个名字,在大夏国声名远扬。而那个名字,正是翎忻。
京城丞相欧阳煦家中,欧阳婧听到了楚慕浔屡遭刺杀的消息,正坐立难安,这时更是失去了楚慕浔的一切消息顿时慌了神,当听到了她的父亲小声的谈话:“朝中已有数名重臣死于非命,皇帝震怒。”而楚慕浔又在哪里?欧阳婧暗自想着,如果能够离开京城,她只愿意快些离开这京城是非地。京城看似一片祥和,风波又起。朝中从今夜起,又会有怎样的大变动?
第五章:星罗斗转京城乱,凤兰城外凤凰吟
京城的几起命案,正使得刑部忙做一团。已有三名朝廷命官死于非命,他们分别是礼部主事卢承,户部主事崔郙,工部主事岑宣。三起京官的离奇死亡,使得朝廷京官人人惶恐不安。刑部的主事祝羡此刻眉头紧锁,距离皇帝留给他的时间已不足半日。突然间,晃过一道虚影,留下一封书信,便消失了踪迹。祝羡读到这封信时,心思更是沉重。原来信中告诉他,不可继续深查。这其中牵扯着皇家与世家大族的势力消长。
果然不出祝羡的推断,皇家的护龙卫此时不可能介入,能够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只剩下了大夏国最为神秘的组织“死卫”。这三起命案的线索都指向了“死卫”,但若想要继续查出幕后之人,就变得难如登天。这三名京官正是出自于当今大夏国最为显赫的三大世家崇州卢家、泰州崔家、颍州岑家。丞相欧阳煦在这场风波里却独自安稳,使得三大世家独对根基位于京城的欧阳家另眼相看。大夏国的读书人因这三起命案同时被牵扯其中,有清流者自命不凡,不涉朝中变局,有激愤者主张查出真相,还世间人以公道。
京城皇宫永安殿内,国主楚漠沉思着此时的局面。一战刚刚结束,朝中官员多以老迈,朝中有着太多的重要官职被世家掌握。科考将近,国主楚漠狠下决心,是时候进行一次大洗牌。国主楚漠盯着永安殿外,目光尽是冷漠,更透着些狠意。他需要去平衡这来自各方的势力。
凤兰城,大夏国历史上最为古老的城池。更是大夏国读书人的圣地,有着被大夏国先帝亲自提名并赐匾的文衍书院。京城的动荡传至凤兰城,正是楚慕浔拜师的那一日。大夏国的大势何去,有智圣孟璨的文衍书院自是能够有着去改写的力量。凤兰城,在传说中曾有凤凰陨落在这座城中,凤兰城,也便因此而得名。文衍书院,正是位于凤凰陨落的旧址。在楚慕浔拜师并改名的翎忻这一夜,凤兰城外忽听得一声凤鸣。
孟璨此时抚须暗想,这个孩子出生时萧王府外曾有虎啸鹰鸣之音,方拜入师门,便又引得文衍书院百年来不曾出现的凤鸣之音,他是应天命而生,以后的路必然不会太平无事,少年翎忻只有经得九劫十难方可成才,此时这些暂且不与他讲,且任他在这文衍书院内安心求学。
翎忻,暂时跳出了京城的棋局,摆脱了一场必死之局。楚慕浔这个名字,他必须暂时放下并藏在心底,此时的他,并没有能力去承担“楚慕浔”带给他的责任。他需要有足够的时间去成长,只是,他的时间又是否足够呢?终有一日,他会让“楚慕浔”这三个字重新回到他的身上。
京城,需要尽快平息三名京官的离奇死亡案件,国主楚漠以推行科举为名,整顿京城防务,而在天玄三年十月的科考中又会有哪些少年才子出世呢?这被世家掌控的朝局又是否能够被打破?
第六章:寒门子弟应时出,清风不度云端雁
大夏国科考如期进行,丝毫未被京城的命案所影响。天下的读书人纷纷齐聚京城,文衍书院也不乏有弟子参加。多年以来,大夏国的科举被世家大族所掌控,科举取士成为了纸上空谈。不曾想到的是此次科举取得三甲的是顾燎、付昇、林瑜。这三人正是来自于文衍书院的寒门子弟,也正是孟璨的布局。
大夏国的读书人中,寒门出身与世家出身多有不和,这些年来时常会成为朝堂争论的起点。在大夏国的历史上,更是曾出现过大兴牢狱以亡一族的事件。这些文字狱的兴起,往往都是因一时的意气相争而引起,最终成为了大夏国人人惶恐的一段历史。
世家大族与寒门子弟的矛盾,在国主楚漠的眼中自是最为清楚。京城,终究是需要去平衡各方力量的强弱。此次寒门子弟能够取得头筹,正是国主楚漠的心思。这般心思,身为百官之首的丞相欧阳煦,自是全都明白。以后朝廷的布局,或许更会因今日的科举而有所变化。
文衍书院内,翎忻从孟璨的口中听得这些消息,想来若要去了解这个国家,只有当自己身处其中,才能够了解的真切。终有一日,自己会凭借自己的学识重新回到京城,而不是自己曾经的身份。翎忻暗自下定了决心,在以后的日子里,翎忻便是更为刻苦用心。
春去秋来,孟璨将翎忻的一切努力看在了眼里。在文衍书院的日子里,孟璨早已明白了翎忻心中的大志向。算了算日子,翎忻已在文衍书院求学近三载。天玄六年秋,这一日,翎忻与孟璨的对弈中,胜其师半子。孟璨对翎忻说道:“如今的你,论谋略已不输为师,心中已留得万卷书,但对这大夏国你却依旧是少了自己的见解,你到了出师的时候了,但京城你且不要去,去用你的这一双脚,去走一走这大夏国的每一寸土地,去看看这书卷之外的世界。这世事人心,仅靠谋略是不够的,还需要你心中的坦荡与心中的大义,有些人可谋一时、一城,有些人却可谋一世、一国”。翎忻听得其师所言道:“弟子得师教诲,求学三载,即将远游,这一生必不忘师恩,这大夏国正是这盘局,我曾因老师隐姓埋名跳脱出棋局之外,观棋三年,终得老师所传,弟子更明白的是,只有成为棋中之人,才可破局。今日以后,弟子拜别师门,远行天下,必不辱老师的教诲。”
这一年,翎忻十八岁,离开了求学三年的文衍书院,踏上了他的游历之路。孟璨从凤兰城城头看着这个少年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外,走下城头。心中暗暗叹了一声:“这孩子终究还是要走,老夫留他三载,护了他三载性命无忧,但当他走出这凤兰城,以后的安危,就只能看这孩子自己了。也罢,强留不得,天底下的少年人,自当是应有着血气去闯荡,我这老头子,可是比不上咯。”
少年翎忻,以这天作棋盘,去闯荡只属于他的棋盘。
第七章:潦倒书生酒中客,洪湖醉演天下势
翎忻离开凤兰城已三月有余,行至沧州洪城,在洪湖亭内遇到一位潦倒书生醉酒疯癫,只听得口中说出了旁人不懂的话。而在翎忻听来却是十分熟悉,原来,这名书生正是三年前寒门状元顾燎。师门的话语,本就超然于世,在醉酒中的顾燎口中更显得洒脱自然。
顾燎出身贫寒,却自有自己的志向,性子直爽,容不下权贵弄权,自入得文衍书院,便立志去改变大夏国权贵的劣迹。翎忻曾在老师孟璨的口中听得了几声对顾燎的赞语:“少年成才尚可期,锋芒若显易摧折。”顾燎以状元之才入得官途,不曾想却因多次直言触及国主楚漠的逆鳞,屡犯忌讳,被流放至沧州。当日老师孟璨的判语,竟是成为了今日顾燎的结局。
腰间悬着一壶酒,脚步恣意,顾燎正是这般闯进了翎忻的视线中。翎忻对顾燎的所作所为,自是看得通透。世人皆可醉,但只有顾燎不会醉。翎忻以师门之礼相迎道了姓名,顾燎以醉眼看了看这少年,口中道:“你便是老师新收的弟子?”顾燎心中暗自思忖着:“老师之后便不会再收弟子,这少年的游学之路想来还是要在走得再长些”。翎忻对师门顾燎言道:“文衍书院内,先生之名早已远播,我远游至此,不曾想到的是竟于这洪湖亭内得以遇见。”
顾燎从翎忻的言谈中看得到他异于常人的心思,这少年心思缜密,前些日子他收到了老师孟璨的书信得知,这名少年的谋略已然超过了其师,只是心思却过于沉着,并不曾有少年应有的神思。顾燎以尽是酒意的声音对翎忻说道:“且饮得壶中酒,看一看这世间的众生百态。”翎忻听到了这里,饮下了顾燎手中的酒。不觉间,顾燎的声音竟是越来越小,翎忻在这洪湖亭中醉晕了过去。
翎忻若醉若醒的眼中模模糊糊看到了一个人影,在洪湖亭内摆着棋谱,听到了断断续续的声音:“世间酒,多醉人,世间人,多恍然,不知是人醉酒,更或是酒醉人。”翎忻听到了这些话语,更是越发模糊。这道人影便是顾燎,他并愿如众生般浑浑噩噩不知所终,只是借那壶中酒,看一看这大夏国不同的景象。翎忻只听顾燎接着讲道:“大夏国立国已有百年有余,现如今的大夏国虽经萧王楚玄一战之后,再无外患,但朝中却是危机四伏,当今国主虽有雄才伟略,却常常会被各方势力所掣肘,其中影响最大的便是崇州卢家、泰州崔家和颍州岑家。一旦这三家决意重翻三年前的旧案,大夏国会陷入分裂的局面。雍城,是大夏国北面的门户,有着大夏国最为精锐的军队玄羽卫,却也同样被三家势力渗透。此时的你虽以还了名姓,有些危局,你依然躲不过去。天下势,不在天道运转,不在人心浮动,而在于你能否看到众生百态暗处的一根线,令他们去做着不得不去做的事。或是为名,或是为利,或许只有这一壶酒,会让你看得清楚,有多少人醉,又有多少人醒。"
洪湖亭内,依旧摆着一副残棋,棋案旁散放着二三枚棋子,却只剩下了一个一袭白袍的身影,手中放着一壶温酒,正是翎忻,他的目光中看到了棋盘之上,正有一枚黑子径自独闯,有着被白子所围之态。这盘棋中有着或明或暗的厮杀,这也便是顾燎留给翎忻一次观世心的玄机。只身独闯,这时顾燎的道与法,虽然现如今的他身在江湖,终有一日他会重返天下大势的中心。这也正是顾燎借此棋盘欲告知翎忻的。
翎忻将亭内的棋盘整理作罢,将酒壶悬于腰间,当他听得顾燎的醉中言谈,便是明白,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大势何归,这看似太平的大夏国,却有着不少的暗流不时涌动。京城欧阳家,欧阳婧吵闹着向他的父亲打听着慕浔的消息。她不相信,那个曾向她许下过承诺的少年,永远的消失在了她的世界里,欧阳煦语焉不详的打发了他的女儿。欧阳婧隐隐猜到了一些缘由,第二日便暗下决心,决定独自离京。这一天正是翎忻出师的日子。而欧阳家的小女欧阳婧的离京,在她的举动之下,京城的两股势力开始有了新的动作。
第八章:慨然悲怆遇旧知,逐浪前行风波起
欧阳婧离京的路上,都在想着办法打听着楚慕浔的消息。楚慕浔的一切消息在这个世界上就如同消失了一般。欧阳婧心中尽是苦楚,从父亲语焉不详的谈话中隐隐约约得知,楚慕浔的行踪牵动着不少势力的心。欧阳婧在寻找的路上,她时刻牵挂着的,只是慕浔是否平安,他一个人又能不能度过各大势力的围追堵截。欧阳婧离京之时,她却不曾想到的是,京城的势力随着她的离开,同时纷纷开始打听楚慕浔的消息。欧阳婧近几日凭借她的才智摆脱京城的暗探。
匆忙赶路的的日子,欧阳婧算了算脚程,不出半日,便到了楚慕浔最后失去消息的地方,凤兰城。欧阳婧走进这凤兰城中,其古老的建筑风格与京城相比更为肃穆庄重,在这里不时听到些闲谈:“听说文衍书院出了一位才智远超其师孟璨的少年天才,翎忻。他在一年前刚刚出师,不知这样的少年天才,以后会掀起多大的风浪。”欧阳婧听到了这些闲谈,走进了文衍书院内,或是心有灵犀的缘故,欧阳靖看到书院内的布置竟是有着些久别的熟悉感。只见一道白色苍老的身影突然出现,欧阳靖虽是女扮男装混着人群进了文衍书院,不曾想却被一声浑厚有力的声音道破了身份:“果是不出所料,你还是来到了这里,那孩子曾求学三载,时常告知我,他最是牵挂的还是京城有一位姑娘在等着他。他在离开这里之前为你留得一封书信。”这名老者不是旁人,正是孟璨。说罢,将欧阳婧带进了楚慕浔曾居住的房间。
信中楚慕浔写道:“这些年来,我随先生观棋求道三载,不觉间已是忘记了自己究竟是谁?楚慕浔这三个字,早在走进文衍书院之时,便已将其沉在自己的心底深处,。恍恍惚惚,我已是忘记了自己的名字,心底却时时牵挂着京城的你是否平安,自我的名字在这世上消失之时,你这些年来是怎样度过,每当想至此时,心底的愧疚使得自己夜夜难安,今时的我,名作翎忻。自己思前想后,写下了这封信,终有一日,你定会找到这里,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也早已离开了这里,现如今我一切都好,切莫再去探寻我的消息,你是我唯一牵挂着的人。”欧阳婧读到了这里,自是明白了这少年的心思,欧阳婧暗自想到:“一切平安,都不过是他不愿自己涉险的假话,若不去找他自是不可能。”
沧州洪城,在拜别顾燎之后,翎忻回思着顾燎当日对天下势的谈论。虽是醉酒之言,却是直刺翎忻的心底。翎忻在沧州游学了一年有余,这一日在一间客栈内,饮罢悬在腰间的酒。慨然长叹:“风华何待少年识,自是天地忘苍生。”翎忻在酒桌旁昏睡了过去。不觉间,在翎忻的醉眼中竟是闯进了一道人影。翎忻惊道:“你……你怎么来了,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不要再来找我?”。
原来,这时的翎忻是在睡梦中遇见了曾经时常牵挂着的姑娘。翎忻酒醒以后心底想着:“或许,她已经读到了那封信,再见她时,不知又会是在何时何地。只愿平安便好,这险境且只让我一人去闯。”近些时日,沧州洪城城热闹了起来。翎忻从客栈的客官的交谈中听得消息,原来文衍书院将在此城举办一场道统论战。或许这是老师将要给我传递某些信息。翎忻暗自猜测着,沧州洪城并无世家大族所居,多是寒门出身的读书人所居之地,更是大夏国最为偏僻的城池,老师将要以此地当作对大夏国各势力的一次冲击。这次的道统论战上,想来并不会太平无事。翎忻想到此处,有了自己的决定。
文衍书院内,孟璨早已识得了欧阳婧的心思。这姑娘能够下定决心找到这里,自是一定要见到翎忻。孟璨想到了这里,开口对欧阳婧说道:“虽是那孩子信中讲到不许你去找他,看你现在这般急切,自是要想尽办法去找到他,近日我将出一趟远门,你随我一同前去,你自是能够遇到他,只是你需答应我一个条件,不可暴露自己的身份,即使是见到了他,也不可与他相认。这当中缘由,以你这聪慧的性子自是能够明白。”欧阳婧将自己心中的不安藏了起来,暗自心喜答应了孟璨的条件。天玄九年的学道大会将在沧州洪城举办,孟璨将以主讲人的身份参与。
欧阳婧扮作孟璨的弟子混迹在随行的弟子当中,在不觉间孟璨一行人行至沧州洪城。这一日,洪城热闹的有些不同寻常。市井小贩的吆喝声,茶楼里的闲谈声,使得这曾冷清的洪城,多了些往日的喧闹。孟璨一行人走进了一间名为“沧月”的客栈,对欧阳婧讲道:“沧州是流放之地,是一个被世家遗忘的一州,有着太多寒门出身的读书人因得罪权贵而贬谪于此,洪城正是从这些昔日的寒门才子的到来,而增添了一些遗世独立的姿态。即使是这世上所有的世家大族都将这沧州当作禁地不谈,而老夫却愿做这最后一人来为沧州正名,我此行一为学道大会,二为这天底下寒门出身的读书人争一争他们的地位。这天地下,是不会有平等二字,你且要明白,权贵为的是自己那看似是与生俱来的优越感,而若要打破这样的平衡,所要付出的代价,远非一人所能承受,这也是翎忻这孩子以后将要承担的,你且听下去,终有一日,会帮得到他。”欧阳婧听到这里,她那清澈的眼眸里,又多些担忧。沧州此行,或许会有变数。欧阳婧下定了决心,她会随着翎忻一起去闯可能会遇到的险境。
忽听得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打断了欧阳婧的心思。只见一位器宇不凡的男子,腰间悬着一把折扇,虽是有着些醉态,却傲然于世,丝毫不输那些世家公子,只听得:“弟子顾燎,拜见老师。”孟璨看着这位曾一举夺魁的弟子,如今却是被贬于此,是他那桀骜不驯的性子,使得他的一生里必有此劫。孟璨沉声对顾燎说道:“你前些时日,曾借醉酒向翎忻言及天下势,有着你的不羁,即将举办的学道大会,自当也应有你的一言之争,此次学道大会也将会是你的一次重返京城的机会。”顾燎在出生之时,便无父无母,是在鸿浩元年,因得罪了崇州的卢家,其父被迫服兵役,其母被充作卢府丫鬟。孟璨早年远游之时,途径崇州,便决意将这孩子带回,顾燎对于孟璨,便是有着如父一般的敬重。顾燎虽是对于权贵有着天生的厌弃,更是不屑争那些虚而无实的声名,只是此次学道大会,却是要与那些世家子弟一争高下。
翎忻此时,腰间悬着一壶酒,一袭白袍,于洪湖亭内暗自思忖着:“当我远行至此,曾遇同门顾燎于这洪湖亭内,已将近一年有余,沧州洪城便传来了学道大会的消息,这是一次寒门与世家道统的一次相争,崇州卢家、泰州崔家、颍州岑家,必会有所动作,江湖与朝廷定然也不会袖手旁观,时下虽有老师坐镇洪城,却未必能完全掌控全局。此次学道大会,我且旁观各方势力的角逐。”洪湖亭外这看似波澜不起的湖面,在这湖面之下,又有多少暗流涌动。翎忻看着湖面,沉思了良久。将一枚石子投进了湖中。
京城永安殿内,国主楚漠目光直刺沧州,从护龙卫的密信中得知消息,心中怒道:“这些读书人还真是没大没小,世家如何,寒门又如何?朕一言可兴,一言可废。朕倒是要看看会掀起多大的浪花。”楚漠降下密旨:“护龙卫暗中观察,不可轻举妄动。”丞相府内,欧阳煦看着桌案上大大小小的信件,皆是来自崇州卢家、泰州崔家、颍州岑家三大世家的书信,皆是对此次突然到来的学道大会心生不满,对于此次学道大会,三大世家言明绝不会善了。
在江湖之上,草莽之中,有着一股势力暗中崛起,这力量的根基正是来自沧州洪城。他们虽是出身苦寒,却要去争一争自己的大道。天生万民,本无贵贱之分。这也当是大夏国本应存在的样子。
第十章:江湖纷乱皆是梦,不悲不喜书残墨
沧州洪城,护龙卫在暗中注意着城中的动向。随着学道大会即将开始,洪城相比往日要热闹万倍。各地世家的青年才俊齐聚于沧州洪城,在洪城有着一股草莽力量不容小觑。这道力量,早在翎忻游学的一年前就已经留意到。大夏国,虽是太平无事,但在这太平盛世之下,却有着一股力量在蠢蠢欲动。这道力量便是来自沧州洪城一个名为沧星阁的江湖门派。
洪城沧星阁,本是沧州一个小门派,经过了百年的积累,一举竟是闯进了大夏国江湖排名前十。沧星阁的现任阁主花辰,曾游历凤兰时得遇一知己,便是如今声名远扬的孟璨。这一次的学道大会,沧星阁阁主花辰也是主办人之一。沧月阁,近些年来,广收弟子。虽远在沧州,但其势力影响却是扩散至整个大夏国,沧星阁之下的沧月客栈,更是遍布大夏国,其信息来源甚至会超过京城的护龙卫。无论是商人更或是朝廷官员,都不曾逃过沧月阁的眼睛。
自翎忻进入洪城,沧星阁的情报机构“影堂”便已经注意到这个少年。沧星阁阁主花辰思忖着:“或许有一日,沧星阁需要这个少年”。此时的翎忻,注视着夜色的降临,等待着明日学道大会的开始。沧月客栈内,欧阳婧小心地问着孟璨:“明日,我会见到他吗?”孟璨回道:“自然是可以见到,只是……”。孟璨沉下了声音,有些事并不能告诉她。孟璨暗中想着:“那孩子明天也许会进入一个更为庞大的棋局,明天之后,他的行踪就算是我也不一定可以探寻得到。”突然间,孟璨的房门轻轻响了一声,只见一道人影走了进来,打断了孟璨的顾虑。来人正是顾燎,只听他说道:“近几日,洪城内世家子弟已纷纷进城,弟子听得消息,明日的学道大会,世家大族或许会生些事端。”孟璨对顾燎耳语几句,顾燎便走出了屋外。
孟璨轻叹一声,这大夏国的平衡终将要打破。这一次又会发生怎样的腥风血雨,或许即便是运筹帷幄的国主楚漠也未必可以掌控全局。这些读书人,便是一个国家的根基,他们掌握着这个国家以后的命运。眼下寒门同世家的相争,早已不是往日的平和,相反却是有着剑拔弩张之态。在明日之后,大夏国或许会发生一场惊动京城的变故。
沧星阁内,阁主花辰对影堂堂主夏承传下命令道:“明日,你带一队人马,请一人进阁”。花辰要请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曾令影堂暗中留意的翎忻。花辰心中始终有着一个惊天地的谋划,他决意从江湖中去改变大夏国现有的平衡,明日的学道大会便是一个契机。一间酒馆内,翎忻摆着棋谱,自顾自的沉在了他所摆的棋局当中,似是忘记了明日的学道大会。
沧月客栈,孟璨放下了笔,作罢名为《棋经》的经卷。算了算时辰,学道大会将要开始。
第十一章:青衫一剑引世狂,众人皆叹少年才
京城永安殿内,一众文武大臣沉默不言,国主楚漠雷霆震怒,沉声怒斥:“沧州近几日怎么没有半点消息,你们有什么瞒着我?”原来,这一切都是沧星阁的动作,在学道大会开始之际,一夜之间,翦除了护龙卫在洪城的所有暗探。文武百官此时皆打着自己的算盘,不肯言及自己的想法,唯恐稍有不慎,便会触及龙颜大怒。这盘棋万不可脱离自己的控制,国主楚漠再派京中护龙卫的精锐赶赴沧州洪城。
沧州洪城,归藏山庄,沧星阁阁主花辰、文衍书院孟璨、崇州卢家家主卢祯、泰州崔家家主崔孜,颍州岑家家主岑铄带其年轻一辈纷纷进入庄内。孟璨的身后跟着乔装打扮的欧阳婧。她一双清澈透亮的眼睛,注意着庄内的每一个人,可是她却不曾寻到她想要找到的人。翎忻自前一日在酒馆内沉浸棋盘之时,心中暗自思忖:“此次学道大会,必会改变大夏国今后的格局,平衡能否被打破明日,明日我参与当中,我的身份更不可暴露”。因而,易容过后的翎忻,即便是他的老师孟璨也未必可以找到,欧阳婧的这双眼睛自是更难找寻得到。
正在欧阳婧眼睛漂浮之余,忽听得一声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原来是沧星阁阁主花辰的声音说道:“今日举办此学道大会,在于化解这些年来寒门同世家的矛盾,此时的沧州,我花辰保证,不会有其他势力渗透其中,众人皆可畅谈心中所虑。”庄内的众人听得这段话,纷纷小声议论着:“沧星阁如今的发展竟这般大,竟会丝毫不惧京中的庞然大物,他花辰不惧,我等却未必会不惧。”即便是有着沧星阁阁主的保证,庄内却依旧是沉寂无声。毕竟这些年来,护龙卫的威名在大夏国并不是人人都可以去挑战的。
忽而又听得一阵苍老有力的声音,正是出自于文衍书院的智圣孟璨开口讲道:“此次学道大会,分为武斗与文斗。武斗不论生死,文斗则以当今天下时势为题,言之有理,则可成为儒林典范,如若空洞无物,则被逐出儒林。” 当归藏山庄的众人听到此处,纷纷看着自己宗门的长辈,似乎也纷纷默认了这个规则。庄内比武台上,突然出现一道青衫人影。只见一名少年,十八九岁的模样,眼神中却透着坚韧,似乎是曾经历过太多的世间沧桑。这名少年的手中举着一柄锈迹斑斑的铁剑,独自站在比武台的中央。
当这柄铁剑出现之时,一些世家的长者纷纷动容,年轻一辈或许还犯着迷糊,但他们这些老古董却纷纷面露颤色。这柄铁剑虽看似普通,却在三十年前响彻大夏国江湖,这柄铁剑名为天斩,位列武器榜剑榜第一,曾以天之名诛灭太多的鱼肉百姓的权贵世家。已经消声匿迹三十余年,不曾想众人竟在这归藏山庄内重见此剑。庄内比武台上,无数道剑气将归藏山庄包围。庄内众人只见这名青衫少年在剑阵中创下了一方剑界,众人对此少年皆是惊叹。于剑界之中,众人似是看到了这名少年在年少之时闯荡的江湖路,这名青衫少年目光如电,不畏惧世间的一切险恶,任何的阴狠手段,从他那自信的眸中,可以看到,可以一剑轻松破之。
翎忻将这一切看在了眼里,他从这名少年的剑气中,看到了所藏的锋芒与正气。剑气稍减,只见白皙的脸庞,在剑气中模糊可见。只听少年开口道:“在下濮阳奚,来自江湖之中”。众人听到这里,纷纷暗自猜想:“原来是他,沧州这块地方,真是卧虎藏龙,曾听说在沧州出现过一位少年,游历于沧州市井,背着一柄被破布包着的剑,却无人亲眼见到他出剑,不曾想竟在这里遇见此人。”
这名青衫少年年少时流落在江湖之中,遇见一位世外之人将其名为濮阳奚,从此学武四载有余,这世外之人不染尘缘,为濮阳奚留下一柄铁剑讲道:“世有万物,剑有其灵,唯有遇见有缘之人,方可扬其名,立其威,此剑名为“天斩”,在这江湖之上仍存有其他九柄名剑。“天斩”位列,武器榜剑榜第一。三十年前此剑名动江湖,三十年后此剑因你而出,是因你心有正气,方可驾驭此剑剑气。天斩剑铸成之时因其弑气太重,铸剑师只得以身殉剑,方可压制其剑气。这以后的江湖路,是你一个人的,而终有一日,你便会遇见一个你将出剑守护的人,到了那日,天斩的剑气便会出现。”濮阳奚忽的从梦中惊醒,那名世之人早已没了踪迹,在濮阳奚的身旁,多了一册剑谱,和一柄锈迹斑斑的铁剑。濮阳奚再入江湖,于沧州闯荡了些时日,到如今已是小有名声。今日在归藏山庄内,这柄铁剑传来一阵清鸣,将濮阳奚推至比武台上,也便有了归藏山庄众人看到的剑气四溢的一幕。此时的濮阳奚不明白的是,其实自这一日开始,他手中的剑便已经多了一道守护之意。天斩剑要守护的人,同样正是在这归藏山庄内。
在大夏国的江湖之中,并无剑仙,只有剑客。唯有侠气,会出现在大夏国的历史之上,曾有一剑,可快意恩仇,潇洒行世间。曾有一剑,可破千甲兵卒,改一城命运。曾有一剑,护一人一世平安,可斩尽世间敌。大夏国剑客万千,其剑心大抵却可分为三类,一为守护剑,二为出尘剑,三为屠戮剑。其中剑心若为守护剑,此人的一生便不会快意,于这世间终究会有所牵绊,终究是难逃这与世相争的命运。剑心若为出尘剑,可超脱世外,潇洒游世,随心出剑。剑心若为屠戮剑,则常被世间怨念所困,弑杀之气慎重,执此剑心者,多背负恶名,虽是有着看 似霸道的剑气,终究只会使得剑主陷入癫狂。
第十二章:比武试剑激千浪,凤鸣于天降奇缘
如今濮阳奚的剑心,正是守护剑。在这归藏山庄内,众人皆惊叹于此少年的剑气。正在庄内众人惊叹之际,忽听得一道清脆刺耳的声音传来:“剑气虽盛,却也不过是花拳绣腿,登不上台面。”说罢,只见一名使刀的青年男子走上了比武台。这名男子出自于崇州卢家,名为卢毅,师承于大夏国成名已久的刀客公孙祈。卢毅用了三年时间,尽得其师公孙祈所传。在大夏国的江湖之中,卢毅如鱼入海,使得成名的单手的刀法,名动大夏国草莽。其师公孙祈,自卢毅出师以后,便隐居于北荒昆山脚下。在新一代的江湖青年中,卢毅的名字远胜过曾经的一刀斩山门的公孙祈。今次,在归藏山庄中,一场激战一触即发。
一剑一刀,使得周遭的温度骤降,寒光突现。濮阳奚手中的铁剑脱手而出,直刺卢毅的命门,倐而卢毅以刀相抵。正在难分伯仲之际,只见一道剑气冲天而起,将庄内众人的视线遮掩,紧接着忽听得天空传一阵凤鸣,将二人一决生死的一战打断。此战使得天生异象,庄内众人纷纷惊奇于眼前的景象。凤鸣于天,堪称祥瑞降世。最终,濮阳奚与卢毅的决战以平局结束。
正在庄内众人的目光注视战局之时,翎忻的易容却因那凤吟之声而现出本色。欧阳婧在远处看得这名少年,心中有着些欣喜,也有着些懊恼。只见这名已是数年不见的少年,着一袭白袍,年纪虽小,却已是才绝天下。而显其本貌的翎忻,此时成为了庄内众人关注的中心。当年早在凤兰城之时,便曾有凤凰鸣吟,今日凤吟之声又在此时出现。正在此时,天斩剑传来了阵阵低鸣。濮阳奚抬手看了看手中的剑,心中暗想:“我将要守护的人难道会是他?”
此时的翎忻却并不知道,他将要面临一场危局。在学道大会进行之际,有一队人马正在赶赴沧州洪城的路上。正是京城派出的护龙卫,护龙卫行进期间曾遭遇过数次伏击,现如今,距离沧州洪城尚有三日路程。随着濮阳奚同卢毅的对决的落幕,庄内众人的心思却颇为沉重,似是未来的走向被蒙上了一层阴影,没有人能够看得破。
大夏国向来重视武道,刀法与剑法常出于江湖之间,枪法多见于战阵之中,现如今刀剑相争以平局结束,终使得大夏国武道的气运生了一些变故。虽是些微乎其微的变化,但这些细微的变化,在以后终将会使得大夏国发生一些天翻地覆的变化。
处于这变动核心位置的不是旁人,正是那智冠天下的少年翎忻。翎忻无论身处何处,他始终都是那牵动着各方势力变动的人,当前他的身份尚不可被京城的人知道。翎忻的心中,有了决定。翎忻想道:“看来沧州已不是久居之地,此次凤鸣之声影响甚大,是时候该离开了。”正在翎忻决意动身之时,忽然一声剑鸣直刺九霄。在翎忻的身前出现了一个身着青衫的身影。
第十三章:经世事名动天下,闯江湖谁为国士
正是濮阳奚挡在了翎忻的身前,那透着稳重的眼睛,似是在告诉翎忻:“不要怕,有我在。”天斩剑将要守护的人,正是这名白衣少年。翎忻的心头一热,停下了脚步,心中想到:“既是如此,那便暂且在此处停些时日。” 这两人虽只是初识,却在机缘之下,彼此之间有了联系。二人的心中皆有正气,也就因此使得天斩剑有了共鸣。有濮阳奚手中的天斩剑,这一剑之威,自是能够改变此时的局面。想到了这里,翎忻的心中稍微平缓了一些。就在这时,欧阳婧表现出了激动的神情,想要一步冲出,直接跑到翎忻的面前。孟璨看到了欧阳婧激动的神情,以一双透着冷意的眼神告诉她:“切记,不可妄动。”欧阳婧看懂了孟璨的警示,可是欧阳婧自己却不愿意放弃,毕竟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欧阳婧自己暗中打着自己的小九九,决定找一个恰当的机会,见到翎忻。只是欧阳婧自己不曾想到的是正是她以后的一个决定,使得她离翎忻越来越远。
随着比武台异象的结束,又有不少的青年子弟站在了比武台上,虽是有几名出众的青年才俊,但其风头之盛,却终究是难以超过濮阳奚与卢毅。从武斗当中,可看得到大夏国青年的锐气与锋芒,近些年的大夏国国主楚漠虽以文治天下,但大夏国的根基却终究以武立国。在大夏国的历史上曾有着一个将星如云的时代,那时有着一支战无不胜的军队,正是玄羽卫闯下威名之始。从一个小规模的百人军队,发展成为了大夏国最为精锐的军队之一,闯过了数不清的战阵,为大夏国立下了赫赫战功。玄羽卫却在国主楚漠这一代,遭受了自建立以来最大的一次重创,正是曾经的萧王楚玄与异族的一战。虽是一战定乾坤,却也使得玄羽军精锐尽失。而这当中的缘由,终究被京城雪藏。帝王之行,不可被常人所猜。天子所为,代天而行,乃为平衡二字。这样的道理,在翎忻观棋三载之后,方渐渐明白。翎忻也就渐渐明晰了其父在信中的所言。
国主楚漠,自是有足够的能力,不必去担心学道大会的失控。自楚漠掌握实权以后,重文事,提携能臣。从长远来看,在国主楚漠的棋局之下,需要一股新的力量去改变被世家豪族垄断的朝廷。因而,楚漠也就任由沧星阁的发展和学道大会的举办。武可立国,却未必可治国。在江湖与行伍之间,有因义薄云天而闻名与世的侠客,有因血洒战场而为国尽忠的将军,身处江湖虽看似潇洒无羁,却终因其声名而累,身处行伍之中更是常会马革裹尸。文士以谋定天下,侠士以义行世间,国士以才报君恩,这也便是大夏国的纷杂世界。潇洒不羁的侠客,自是常被羡慕,却终究是难逃被江湖恩怨所累。文士的谋略虽可超脱世外,却终究只是他人的棋子,难逃过这纷杂世事的牵绊。国士虽可得其功名,却终究是难逃多疑的帝王心思,而落得兔死狗烹的下场。在大夏国的古史当中虽是也曾有着以死报君恩的名士,但时至今时,大夏国的隐士却已渐多。
在这一片天地,文士、侠士、国士,各有其立世之姿。在这归藏山庄内,齐聚着大夏国最为出色的青年。忽然只见一道摇晃着的黑色的人影出现在了庄内众人的眼中。这名身影摇晃的男子,似是有着一些醉态,但他开口说话的语气,却是极其沉稳,正是顾燎。只听顾燎言道:“何为国士?当忠于社稷,而非为报君恩。士为某一人而死,终究只是小道,若弃一人可利于苍生万民,我自敢为这天下先。在沧州漂泊三载有余,人人皆疑我为酒中狂徒,却不知这世事变化终是难逃过我这一双醉眼。有多少读书人,为博得一个名动京城的美名而忍受着十载寒窗,我曾站在了京城最闪耀的位置,也曾跌落在江湖之中。世事如此,都如同这一盏酒一般愈久愈烈。这天底下的纷争,或是有人自诩为稳坐幕后,便可掌控全局,却骤生变故,或是有人随意的指点一二,便自以为可以改变时局,这些都是一些自诩为文士的书生的酒后空谈。凡是少年者,负有侠气,若遇不平事,皆可一剑示之。只是这是非对错,却未必是一剑便可能够了断的。当身处于江湖之中,又曾有多少书生弃世而去,又曾有多少侠士,深陷在‘义’字中。在大夏国的古史当中已不必我再一一言及。”当庄内的众人听到了顾燎的醉酒之言时,庄内顿 时陷入了一片沉寂。一时间,竟无人敢去插话半分。
顾燎的这一番醉言,尽显其狂态。似是将少年人所具有狂气傲骨借着酒意尽显其中,在顾燎的言谈之中既有着少年人的锋芒,也有着经历了世事坎坷的内敛。如这般的狂傲而不失自信的顾燎,早在一年以前的洪湖亭中,翎忻便已经识得。这一双醉眼,却早已将这江湖事看得通透,以醉姿戏世间,也唯有顾燎做得到。自顾燎今日之言以后,在大夏江湖之上,读书人皆争为真国士。天地之间,唯有万民为贵。这闯荡江湖的少年人,在国士当中,在以后的大夏国必不缺顾燎。孟璨捋了捋自己的胡须,面露欣慰的神情。
第十四章:一人风华惹世哀,天资尽显倾书墨
在顾燎言尽之时,庄外传来了阵阵嘶鸣之声。是护龙卫包围了归藏山庄,国主楚漠曾给护龙卫留下了密旨:“若遇乱局,不必请旨,可自行解决。”此时庄内的众人虽是紧张,却也并不慌乱。这也正是国主楚漠与沧星阁之间的默契。翎忻的眸中有着些慌乱,但当他看到了濮阳奚那道刚强的目光之时,便稳下了心思。在这紧张的氛围之下,庄外将是剑拔弩张之态。孟璨开口讲道:“学道大会继续进行,现如今的局面,尚有一线安稳,自不可因威权而废其言。”正在这时,只见一个清秀的身影突然出现。这名少年出身于泰州崔家,师承于崔氏名宿崔埁,常以文士自诩,在听到了顾燎的醉酒高谈之后,心中暗生不悦。当庄内的众人看到这名少年之时,有不少人心生敬畏,这看似清秀的身影,实则却堪称具有着鬼谋之才,其师崔埁曾留下评词:“此人若出则天下乱,此人若隐则天下安。”这名少年,名为崔霖,曾扬名于泰州。其天资之聪颖可惊天人,在泰州曾流传过这样的一段话:“魑魅扰世事,少年潇洒行。勘破虚妄梦,深藏卷中墨”。讲到的正是崔霖。此时的翎忻,却并不知道,在以后他与崔霖的渊源,将会越来越深。
少年崔霖,以鬼谋之才,扬名于世。虽是如今远在沧州,但崔霖的名字却是依旧使人敬畏。只听崔霖说道:“天下事,天下知。读书人,自有其责。书生的阔论,终究只是些絮絮叨叨的寻常所言。又可曾经受得住战争之时的残酷?书生只是书生,所谓文士为谋,国士为国。都如同是笑话。都不过给自己寻得一个立身之地。所谓谋,可使一国兴亡,可使江湖风起云动,可引一方血战。文士为谋,可安天下,也可乱天下。在大夏国之前,曾是分崩离析的天下,谋士各位其主。一战之下,便可亡千万士卒,而这天下黎民,只能是逐流而行。生命之卑微,有如草芥。身居上位者 并无人会去在乎。谋士虽有其才,却并无心中的道义。到了现今的大夏国,常将世事以棋盘相比,又不知有些人终其一生,只是做得他人的棋子,难以破局。我以鬼才,谋这世间事。自是不会去在意世人如何看我,或是敬我,或是畏我。而我自始至终,都以文士自比。”
庄内众人听得崔霖的这一番话,看似平静无奇。在听到的人看来,却是惊心动魄。崔霖的鬼谋之才,绝非虚名。在泰州之时,崔霖便曾引得泰州江湖深陷纷争,这一切的起因,正是因为崔霖所抛出的一句话。在泰州的一个颇有威名的江湖门派剑阁奉为坐上宾。崔霖年纪虽轻,在这江湖之中,却是具有着足够的分量。大夏国的江湖,本就是一盘棋局,在相互角力之下,维持着一个各方都可接受的局面。然而,这天下终将会被一股新的力量所打破。
就在崔霖说罢,护龙卫有了新的动作。只听为首的统领开口说道:“此地现为禁地,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朝廷传下旨意,庄内众人皆以谋逆之罪论处。”一时间气氛诡异,就在人人惶恐之时。只听一道清亮的声音朗声讲道:“此时的局面,早在我预料之中,朝廷的效率却是比预想之期慢了一些。”说此话之人,正是崔霖。说罢,向庄内抛下一卷书名为《鬼道术法》著者正是崔霖,脚步轻快的走出了庄外。庄内众人皆是错愕。
第十五章:一朝生死踏黄泉,沧星寒月入梦来
归藏山庄外,一场激战随时可能爆发。崔霖的图谋,在此时便显得极其清晰,归藏山庄内,有着当今天下名声显赫的几位少年。而崔霖却是为朝廷谋划,将庄内的众人玩弄于鼓掌之中。一时间,庄内众人的生命显得岌岌可危。这突发的变故,使得学道大会不得不中止。当僵持至黄昏时分,护龙卫统领率其将士杀进归藏山庄内。这时的庄内,只见一个剑阵,正是濮阳奚所为。任何人若要闯下此剑阵,必将会受剑阵当中的残影所影响,难辨其虚实。在濮阳奚的身旁,有着一名白衣少年,手持赤影枪,共同抵御来敌。庄内剑气四散,却终是难以敌过护龙卫的精锐力量,大约半刻功夫,剑阵便已经散去。
此时的庄内,仅剩下两人,便是濮阳奚与翎忻。剩下的人被沧星阁阁主花辰从庄内暗道,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濮阳奚的青衫上已是沾满了血迹,翎忻的赤影枪上同样已尽是鲜红。然而此时的护龙卫尚有18名身着重甲的精锐士卒。要想冲杀出去,仅仅凭借此二人之力,显然已是并不足够。就在濮阳奚同翎忻力竭之时,突然间闪过数道黑影,人人以黑巾蒙面,目光锐利,此时周遭的温度瞬间降了下来,在这些黑影的眸中,尽是杀意。不容护龙卫的反应,十八名身着重甲的护龙卫士卒便成为了这些黑影的刀下亡魂。黑影的突然出现,解了翎忻和濮阳奚的燃眉之急。忽然一名为首之人摘下了黑巾向翎忻和濮阳奚说道:“我们隶属于沧星阁影堂,阁主曾暗中嘱托影堂暗中埋伏于庄外,以防不测。阁主如今尚有一不情之请,希望翎公子能够入沧星阁”。
沧星阁,实则早知朝廷的心思。而今护龙卫仅剩统领侥幸逃得一死。归藏山庄,经此一劫以后,成为了一片废墟。早已再无当日学道大会开始之时的盛况。却说此时的沧星阁阁主花辰,带其众人回到了沧星阁的一处禁地。沉下了声音对众人说道:“今时的大夏,早已不复往日,乱世将至,愿同沧星阁共存者,今日之后,便共同进退,若愿就此离开,沧星阁亦能够容忍,经今日之事后,沧星阁便与之再无关系。”在场的众人纷纷瞠目,崇州卢家、泰州崔家、颍州岑家,虽在表面上依附于沧星阁,实则却是决意寻找机会离开这是非之地。于是,卢祯、崔孜、岑铄彼此默契,表面逢迎着着沧星阁阁主花辰,暗地里筹谋着离开。
而唯一一个会与沧星阁共进退的人只剩下了沧星阁阁主华辰的知己,来自于凤兰城文衍书院的孟璨。正在此时,翎忻和濮阳奚随影堂众人来到了沧星阁禁地。翎忻与濮阳奚经此生死一劫以后,更是彼此相投。此时的濮阳奚却并不明白,当他为守护而出剑之时,他要守护的便不仅仅只是翎忻一人,而且更有翎忻以后的抱负,和为这天下将会付出的一切。
京城永安殿内,楚漠得知了护龙卫统领消息以后,面露怒色。朝中的文武百官,一时间皆沉默不语,朝中唯有楚漠一人大发雷霆。楚漠在心中暗道:“看来,如今的沧星阁已成气候。现今的大夏,不能再经受得起任何风波。”近几年,大夏国虽太平无事但在这江湖之中却并不安稳。或许,终有一日大夏国的根基会因江湖的纷争而波及到朝堂之上。京城,依旧是那实力最为雄厚的地方,而从这里所分散出的无数张网,使得无论是江湖还是朝堂,都弥漫着一层看不透的阴影。虽是有着无数江湖势力想要渗透进京城,却是纷纷被阻挡在外。在京畿军营内,有一人随风舞动着一杆长枪,他的身上曾留着太多因冲锋陷阵而留下的疤痕,在眉宇间透着一丝冷峻,在左边脸颊上有着一道一寸长的疤痕,常年带着一张面具,在战场之上凡是遇到这名军伍中人,皆闻风而逃。这名军伍中人,便是陵子啸。现今的他身居于京中重职,却已被朝廷削去了军权。
正在这时,陵子啸被授下旨意,命其亲赴沧州,暗中处理沧星阁事宜。国主楚漠却并未交给陵子啸一兵一卒,皇帝的意思自然已是很明显,便是一步互相消耗的棋。在沧星阁禁地,沧星阁阁主花辰看着昆吾厅内悬着的一面地图开口讲道:“在北地雍城,这些年虽已无边患之忧,但这支玄羽卫的力量随时有可能被倾覆,京城的那位,现今虽稳居于高高在上之位,却有着一个不可控的隐患,那便是世家与寒门的相争已愈演愈烈,如今的沧州已深受其害,这股力量,随时都有可能颠覆这看似稳定的现状。而今,且从这江湖出手,让这看似太平的世界多生些波折,如此,我们便可与这大势有一争之力。”这江湖之中,将会因沧星阁阁主花辰一言之后,而风波将起。
仅仅一夜之间,便在江湖上便流传着一个冠绝于世的榜单。这份榜单便是出自于沧星阁。分为百兵榜,其中剑为百兵之首,现今现世于天下的仅有位列首位的天斩剑,剑主濮阳奚。而在传闻之中,于这江湖之中尚存有九柄当世名剑。分别是位于剑阁的碧霄剑,位于云之端的落云剑,位于苍龙岭的映霞剑,位于天山的长天剑,位于霜海泣霜剑,位于鬼域的镇魔剑,位于寒江的覆雪剑,位于血渊的噬血剑。在江湖的门派排名中,位列前三的分别为沧州沧星阁、泰州剑阁、崇州暮雪阁。在当今因谋略而得名的妖榜中位列前三的分别为翎忻、崔霖、以及未闻其名出身于暮雪阁的叶柯。
此榜一出,便在江湖之中掀起了千层浪。有少年侠士,慕名而至。而使江湖最为震惊的便是对这些当世名剑的寻找。除却榜上有名的门派,江湖其他势力更是纷纷动容。只道是:“一世纷扰侠士行,多少剑客皆沉沙,江湖路,一壶酒,也曾相逢解千愁,笑疏狂,一剑何去,深藏天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