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迷蒙,琴音如梦,别苑红梅点点,亭中公子无双,“阿韵,十年之约已过,你,终究还是失约了……”。
夜色渐浓,琴音由低沉婉转到如泣如诉,渐渐的微不可闻。雪色下,只见亭中坐着一位神色黯然的少年,一身墨色暗纹长衫以同色龙纹腰带束紧,更加衬的少年身姿挺拔,漆黑如墨的长发以墨玉簪半挽于身后,与腰间世间罕有的暖玉遥相呼应,无一不彰显着主人与生俱来的高贵与神秘的身份,紧抿的双唇却又透漏着主人不甘的倔强。临了,骨节分明的双手轻抚过古朴的琴身,俯身抱起长琴,寒风拂过少年散落的发丝,精致的面容散落一地的哀伤,望向墙角开的无比娇艳的红梅,伫立良久。
苑外,一墙之隔,一位锦衣女子也等待了许久,直到万籁俱寂,终是按捺不住抬手推开了紧闭的院门。
少年蓦然惊醒,冰冷的双眼看向来人,一言不发。
“这位公子,小女路经此地,得闻公子弹奏一曲,视为天籁之音,打搅之处,还望见谅”。
女子趁着雪夜飞快的从少年精致的面容扫过,随即脸颊绯红低头不语,只有云鬓里的步摇微微发颤彰显着女儿家难以言喻的小心思。
“夜深露重,这位姑娘不请自入,于礼不合吧?”一道清冷慵懒的声音又隐隐透漏着不耐烦。
“公子不必多心,无碍的。”女子一边回道一边移步向少年走去。
近了,女子闻着男子身上若隐若现的紫檀木香,一脸沉醉,抬手伸向男子宽大的袖摆,男子依旧未动也未再出声,女子见状胆子更大了些,试图去触碰男子紧抱长琴的手腕……。
渐渐的,男子迷离的双眼渐渐被一星异样的色彩取代……
男子回转身,依旧一手怀抱长琴的姿势却又用另一只手以绕颈的方式将女子锁进了怀里,在女子耳边低道:“既如此,在下跟姑娘借一件东西,不知姑娘肯是不肯呢?”
“这……只要是公子想要的……方琦一定……一定双手奉上。”女子一脸羞涩浑然不知接下来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方琦……好名字,哎……可惜了!”男子一脸惋惜状松开怀里的女子。方琦还来不及开口问男子便接着说道:
“我若是要你的心,你给是不给呢?”
“我……我对公子一见倾心,心早已属于……属于公子你了。”方琦羞涩结结巴巴的向男子表露着自己的心意。
“既如此,最好不过了。”男子随即将手中长琴抛向空中,左手一挥一炳不到一寸的小刀赫然出现在指端,抬手挥向女子心脏的位置,指节凌厉竟是要徒手取出女子心脏。此刻男子双眼赤红,哪里还有初见时的翩翩公子模样?
“啊……你……你……来人啊,救命!……”男子手腕翻转,刀间已然插进女子胸口,方琦双眼一翻,也不知是吓的还是疼的竟是晕了过去。
“阿凌,快停手!”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红色快入闪电般的身影向男子飞奔而来,人未到,但见点点寒光铺面而来,男子不得不放开女子,侧身避开银针,却不料后颈及手腕一麻,随即身子一软倒向红衣男子怀里的同时,长琴也恰巧即将跌落至地面,这一切发生在雷光闪电之间,男子足间一挑,长琴随即稳稳当当飞向身前的石桌。
“还好来的及时,若是族长知道上古圣物伏羲琴被你带出世也就算了,竟然还被你糟蹋至这样,三百鞭刑怕是躲都躲不掉了,还得连累我被罚上半年的禁闭。”红衣男子一边小心的将手里的男子以打坐的方式放于雪地里,嘴里一边不停的嘟囔,手上却是不停,塞了颗药丸到男子嘴里,接着指尖纷飞,如蝶穿花,一根根银针准确无误扎进男子周身穴位,看着男子渐渐变得正常的脸颊红衣公子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得了,大功告成!”。
“咦?”这回没吐血啊,血腥味这么重?难道阿凌身上还有旧伤?”红衣公子纳闷的绕着地上的男子转了个圈儿,猛然想起了什么。
“我操!我说哪来的血腥味儿,忘了这边儿上还有一位!”红衣公子来不及擦拭额头细密的汗珠,飞身看向倒在墙边上的女子。漫不经心探了探鼻息,脸色忽地变得无比难看,随即又探了把脉搏,复又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入骨三分,还有口气儿,阿凌啊,年年替你收拾烂摊子就不说了”只可惜了我的清霜月露啊!”男子一脸肉疼的从怀里掏出个小玉瓶,倒出一颗清香扑鼻的药丸,叹了口气塞进女子嘴里,随即起身,复又想起什么,一根银针从女子头顶一闪而逝,随即取出。
“唉,就当做这是一场梦吧,醒来不会再记得这里发生过一切,至于这伤么?……反正不会死人,阿凌自己看着办吧我操啥心?”。红衣公子慢条斯理的踱步到墨衣男子身边的石凳上坐下,手里摆弄着伏羲琴。
“阿韵……别走……”地上男子嘴里一句句低沉悲痛的呢喃被头顶一个突兀的声音打断。
“醒了?比去年晚了一炷香的时间,看来我得改进药方了”红衣公子悠悠的道。
地上男子嘴角嘲讽似的一笑“傅敛之,每次来早一刻会死么?”
“不晚来一步,怎么看到我们仿若谪仙般的无双公子也有如此狼狈的一天?”
“不晚来一步,怎么显得我隐族圣手的医术高超?”
“不晚来一步,怎么看到今晚这出精彩绝伦的好戏?”
傅敛之翘起二郎腿,一脸的兴致盎然。
“想我凌无双自命不凡,举止有度,从未做过有失风格之事,偏偏每次失控都是你在替我收场、续命,”凌无双自嘲自讽的道。
“从未做过有失风格之事么?师兄啊!你是一时岔了经脉,没有失忆的吧?”傅敛之敛去吊儿郎当的笑容,一本正经的问道。
“在族中大选之期前夕不告而别,还带走了族中圣物,师兄,你可知这么做的后果?”
“敛之,你知道的,我不能不来,阿韵……阿韵她在等着我。”凌无双一脸悲戚竟让人无法直视。”
“师兄,蓝韵师姐已经走了整整十年了,她不会回来了,虽然我们能以族中秘术得以容颜永驻,也不过比普通人的寿命多了一个甲子而已,你这么执着又是何苦呢?”傅敛之一脸语重心长,言辞诚恳的说道。
公子不语,小心翼翼的抱起长琴,抬步离开。
“师兄……凌师兄……阿凌……凌无双!我这千里迢迢的赶过来你就这么待我啊?”傅敛之终是暴走了,起身追了上去。
自始至终,二人都不曾回头看过昏睡在角落里昏睡女子的一眼,飘然离开。